一切准备就绪后, 白晗便着手准备为杜凝蓝改善体质了。

她专门开辟出一个房间，挖了一个池子, 下面铺了暖石，池子里倒满了洗髓液。

白晗带着杜凝蓝来到这间房，神情凝重：“接下来会有多痛苦，不需要我告诉你吧。”

杜凝蓝肉眼可见的紧张，但更多的还是兴奋。

白晗甚至能感觉到她迫不及待想要跳下去的冲动情绪。

知道她现在肯定满脑子都是“能修炼”三个字，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白晗也不多说。

没什么需要注意的，白晗让开路, 伸手略弯腰：“请吧。”

杜凝蓝直勾勾盯着洗髓池，眼睛都能放出绿光来。

她完全无视了白晗, 就像是被支配的傀儡, 直直往前走，噗通一声, 白晗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掉下去了, 水花甚至溅到了白晗的衣摆上。

“你没事吧。”白晗吓了一跳, 生怕她被淹着了, 赶忙去捞她。

谁知杜凝蓝回过神来，第一反应竟然是溅出去的洗髓液都浪费了。

白晗简直哭笑不得：“你做好准备, 洗髓液马上就发挥……”

话音未落, 杜凝蓝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住, 五官逐渐扭曲, 白晗知道——来了！

……

剧烈的疼痛贯穿全身，每一块骨头就像是被拿着小锤子细细敲碎，好不容易整合在一起之后又被敲碎, 饶是杜凝蓝习惯了痛楚，还是疼的脸色煞白，脑门上的虚汗成珠地往下掉。

她浸泡在洗髓液里，努力绻缩，一方面想要减少疼痛，另一方面还要克制自己不让任何一块肌肤逃出去。

白晗站在一边看着她，怕她体力不支滑入池中淹死，也怕她难以忍受爬出来。

但见此情景，白晗想，她就算忍不了也没力气逃出来了。

杜凝蓝费劲地掀开眼皮，看到白晗对着自己正叹气，她生怕是自己太过没用让白晗失望，强撑着一口气咬牙一字一句道：“师尊，我会熬过去的。”

白晗蹲下身，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放心，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陪着你保护你的。”

这句承诺就像是一个避风港湾，杜凝蓝悬空的心短暂地找到了落脚点，她安心地闭上了眼睛，颇有种含笑九泉的错觉。

白晗：“……”

她赶忙试了试杜凝蓝的鼻息，发现还活着，立刻松出一口气。

差点被她吓飞了魂魄。

杜凝蓝虽然没有剧烈挣扎或者歇斯底里的嚎叫，但她紧蹙的眉心和死死咬住的不断往外渗血丝的下唇已然说明了她此刻的煎熬。

白晗掏出鲛人纱做的丝绢，轻轻擦拭她额头上的汗水，在杜凝蓝每一次五官剧烈扭曲，身体动荡到将洗髓液都要溅出来的时候立刻伸手摩挲，出生安抚，尽一切可能让杜凝蓝镇定下来。

所幸杜凝蓝修真的资质虽差，但她意志力确实坚定惊人，每一次白晗都以为她要到极限了，但每一次又都顺利熬过去了。

对于杜凝蓝来说，时间过得很慢，就像有一团团炙热的火焰在体内燃烧，灼热的疼痛感布满全身每一个穴位，十几年来身体内沉积的杂质从毛孔逼出，几大穴位裂开细小的裂缝，不断地涌出浓黄的血水，她整个人都散发出腐朽恶臭的气味，白晗的眼泪都要被熏出来了。

杜凝蓝全身剧痛，每一秒钟对她来说都是十八层地狱般的折磨，但她以然不想死，她想活着，想成为白晗的徒弟，想跟白晗一起生活。

虽然她紧闭着双眼，意识也时而模糊，但耳畔断断续续传来白晗温柔的安抚声，偶尔甚至还能感受到白晗插入她发丝中的手指，这些都让杜凝蓝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也安心不少。

杜凝蓝的资质太差，身体太弱，改善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每天都要浸泡数个时辰。

这次的反应如此剧烈，盖因是第一次而已。

时间到了，白晗立刻将人打捞出来，平放在一侧早已准备好的浴桶里。

身上的衣物早已污浊不堪，白晗直接扯去，施了一个清洁诀，杜凝蓝身上的污秽立刻消失不见，但因为心理作用和能让她舒服一些的缘故，白晗还是让她泡了一会热水，这才将她放在玉床上。

看着杜凝蓝紧闭的双眼，白晗心疼不已，她抚了抚杜凝蓝的脸颊，将散落在鬓角的发丝拨到脑后，轻轻叹了口气。

中午杜凝蓝都没吃饭，天色也快黑了下来，还是凡人的她肯定饿的受不了了，白晗叹口气，转身出去给她准备食物。

但人还没走，感觉到衣摆有轻微的拉扯感，她低头一看，原来是杜凝蓝的小手指勾着她的腰带。

力气微弱，但动作明显。

白晗转身正对着她，摸摸杜凝蓝的脸颊柔声叮嘱道：“别怕，我不过是给你弄点吃的，很快就回来。”

她心疼的眼神在杜凝蓝苍白干裂的唇瓣上留恋片刻：“你脱水很严重，需要尽快补充点水分和食物。”

但话虽如此，可杜凝蓝却像是根本没清醒似的，只一味地不让她走。

白晗看她紧皱在一起的五官，暗自叹息，伸手捏了捏她的手指：“我马上就回来。”

但即便没醒，杜凝蓝的手却使了使劲，明显不让白晗离开。

好叭，既然如此，白晗就只能拿些现有的东西充当水分和食物了。

她在储物袋中翻了翻，发现存有不少的灵泉液和各色可食用的药草，捣碎之后将汁液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喂给杜凝蓝。

这样也好，这些东西虽然味道清淡了些，但吃了不仅对肠胃没有刺激，还对修复身体有好处。

果然，无意识吞吃了两口之后，杜凝蓝的眼皮动了动，逐渐清醒过来，勾着白晗衣摆的小手指也能抬起来了。

杜凝蓝醒来就发现白晗半靠在自己的床头，而自己就跟小孩似的歪坐在白晗的怀里，白晗的两只手从腋下探入，将她桎梏住了，顿时失了神。

白晗解释道：“我怕躺着呛着你，你又自己坐不起来，所以才这样的。”

杜凝蓝浑身虚软，就连控制面部肌肉的力气都没有，几乎是用气音说了声谢谢，便再也提不起气了。

“你先别说话，先把这些吃了。”说这话，瓷勺已经送到了杜凝蓝的嘴边。

杜凝蓝微微张口，白晗手腕一转喂给她，就这么一勺一勺喂下去了大半碗，眼看着杜凝蓝惨白的脸色逐渐恢复红润，她掏出帕子擦了擦杜凝蓝嘴角沾染的汁液，“这些已经是极限了，再吃下去你的筋脉受不住。”

杜凝蓝本来就没什么胃口，根本不想吃，但她舍不得白晗温暖的怀抱和无微不至的呵护。

自打出生起，就没人这么照顾自己，不，应该说根本没人照顾自己。

她眼底流泻出一丝失落，小手指无意识地挠了挠白晗的腰带。

淡淡的酥痒传递到白晗的腰间，白晗低头正好看到，以为她还想吃，立刻软着声音劝说道：“我知道你饿，但也不能吃了，你现在的身子经受不住刺激，乖，忍一忍。”

或许是杜凝蓝的模样太脆弱了，白晗就像是呵护水晶娃娃一般小心翼翼。

她收了碗勺：“还疼吧，躺一会叭？”

杜凝蓝轻轻点了点头。

白晗扶着她慢慢躺下，动作十分轻柔小心。她知道，杜凝蓝的身体外表没有一丝伤痕，但其实内里就像是被重组过一遍似的，肯定疼痛难忍。

杜凝蓝低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里衣不是先前那一套，衣衫更加丝薄柔滑，材质也更加轻柔细腻，做工精致，绣花和锁边简单却典雅，完全是白晗的风格。

她脸庞立刻飞起两片红晕，强忍着羞耻看向白晗。

“怎么了？”白晗还以为自己弄疼她了，赶忙询问道，顺着她的视线才注意到衣服，笑着打趣道，“这些年你吃五谷杂粮，身体里积压了不少垃圾和杂质，第一次排出难免狼狈了些，我便为你更换了衣物。”

因为之前已经吃过一次丹药，她表皮的肌肤已经被美化过一遍，身上代表着被欺凌耻辱的痕迹也没有了，所以并没有白晗不能看的。

白晗觉得无所谓，但杜凝蓝的脸颊却依然潮.红一片，甚至连带着脖子根和耳朵尖都红了，惹得白晗诧异不已，不停地试探着她的额头，低声呢喃道：“怎么会发热呢？不应该呀，出什么问题了？”

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但这番话却让杜凝蓝更加窘迫，脸上的热度也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