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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努书坊 > 皇商榻前的帝女 > 第十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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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扬尘一提到凤长京,谁还敢吭声,每个人都晓得他是往死里疼凤扬尘的,巴不得把所有好的全给他,不怕他捧不住,就怕自己给得不够多,即使明知孙子不成材,随便挑一个孙儿辈的都比他有出息,凤长京还是独排众议,将家主位置传给不学无术的凤扬尘。www.xiaoxiaocom.com

有监于此,最后这扬婚事便不了了之,但凤扬尘还是被他温良贤淑的娘亲教训了一顿,田镜秋既无奈又痛心他的顽劣,私底下仍盼著他和胡语柔多多相处,日久生情缔结出一门好姻缘,别再玩物丧志,做出让爹娘心痛的事。

破落户的小千金。凤扬尘冷嘲热讽的这句话始终让胡语柔耿耿于怀,她气恼他的刻薄,不留半点颜面给自己,又见他把一名贱婢看得比她还重要,自尊更是受到伤害,因此她不时找四大美婢的麻烦,处处刁难,事事挑剔,摆足主子的架子,尤其是向晚更是她撒泼的对象,大半夜的也命她烧水伺候。

只是她的小吵小闹在胡家还可以,到了凤家大宅完全行不通,这里大大小小的内宅事全由向晚一手打理,宅子里的下人也是一心向著她,她不需要开口就有人「料理」胡二小姐。

她再吵再闹也无人理会,饭菜是馊的,水是冷的,出了房门地上一滩油,连到后院赏花也有一窝黄蜂朝她脸猛螫,胡语柔忙著应付突发状况,哪还有心思找向晚碴。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不值得一提,凤宅里真正的麻烦还在后头,让凤扬尘的脸色也不禁为之大变。

「为什么这么不小心,连你这样的身手也会被人伤了,对方究竟派出多少高手围剿,让你和夏雨及多名暗卫未能全身而退?」事情比他想像的棘手,恐怕无法善了。

炎风手臂淌著血,即使上了药,简略地做了包扎,殷红的血仍不断流出,整只臂膀鲜红一片。

其他不在场的暗卫伤势更为严重,有的伤了大腿,有的胸口中了一剑,有的背后被砍了一刀,十个伤了八个,两个没了,其余人全由乌参和奚世陪著送到回春堂找雷仲春医治。

伤得最轻的是脸上被轻轻一划的夏雨,但对他而言也是毕生耻辱,打从他习武以来从未有败绩,没想到竟伤在虾兵蟹将手中,叫他如何不忿恨,一心要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二爷,就算我们的人再谨慎应敌也双拳难敌四手,他们用的是人海战术,至少派了一百名功夫不差的高手前来,二爷又不希望我们惊动向晚姑娘,所以在宅子外无声解决有些困难。」他们不能闹出大动静引人注意,边打还要多留心身后,难免落了下风。

「什么?!一百名?!一个深闺内宅的小女人和谁有深仇大恨,竟派出大批人马欲置她于死地。」她已经躲到西宁城避灾了,怎么还有人不放过她,布下天罗地网,掘地三尺也要她命丧黄泉。

「二爷,姑娘不是什么普通的内宅女子,她是观音面女诸葛,多少男子连她一根寒毛也比不上,就连机智过人的二爷也不知在她手上栽过几回……」吓!暗器,他闪……噢!太卑鄙了,居然还有后手。

闪过砚台的夏雨被麒麟玉镇砸个正著,额头肿了个包。「多话。」他是让她,男人跟女人争什么,失了风度又丢了面子,「让」才是高招,以退为进。

「是的,二爷,属下以后不敢了。」谨言慎行,务必牢记言多必失,祸从口出,尤其是涉及那位向晚姑娘。

凤扬尘以指敲敲桌面,面露沉思。「亡者重金厚葬,给他们家人五百两金,重伤者一百两,叫他们先养好伤别急著拚命,爷还用得上他们,另外再调三十名暗卫守在海棠居外头,绝不能放一人进入。」

「二爷不告诉姑娘吗?」二爷为姑娘做了那么多,应该要全盘告知,让姑娘知晓二爷的用心。

「先瞒著她,向晚看起来像对什么事都无动于衷,淡漠得几近无情,但事实上她这人最重感情,对什么也放不下,上回你不过咳了一声让她听见,一会儿她不是让人熬了汤药给你送去?」她不说,只默默地做著。

「什么,那是姑娘的意思?」他以为是那个叫香尘的小丫头对他心生情愫,才悄悄送药来。

「这会儿她又看见你受了伤,肯定好几天不理爷,怪爷把你们这些忠心的下属当畜生用,哼!爷给的月银可不少,让你们为爷卖命还是爷的错不成。」妇人之仁,把别人当宝,唯他是草,真不知她哪里聪慧了,根本蠢笨如猪。

看到自家主子又气又恼,又恨心上人不肯主动对他投怀送抱的模样,夏雨,炎风忍不住笑出声,觉得此时的二爷不是那般高高在上,一样为情所困,为讨好心爱之人而耗尽心思,向晚姑娘是他唯一的弱点。

「笑什么,看到爷被一位姑娘家踩到脚底下很有趣?」他们要是敢点头,全都罚俸半年。

「不是。」凤扬尘的表情阴沉得很,夏雨、炎风摇头摇得飞快,没人敢顿一下。

「去去去,下去休息,别让爷看得碍眼,尤其是炎风,你的伤找雷仲春拿药去,记得拿最好的用,那老占爷便宜的混……老滑头靠回春堂捞了不少银子,你给爷捞回来,好处不能让他一个人得了。」银子给他也就算了,还老跟爷儿抢人,一句「爱徒」就把人勾走了,得意扬扬取笑他腿短,来晚了一步。

那个瞎眼的混蛋该治治眼疾,他凤扬尘哪里腿短了,翩翩若仙,俊逸挺拔,玉树临风,身形伟岸,哪里短了!

「是。」炎风捂著伤势,和夏雨退到书房门口,正要离去之际,他略显犹豫地说了一句。「瞒得住吗?姑娘身边也有木犀、木湛等人,二爷派人守住海棠居,他们岂会不知?」

凤扬尘冷冷一扬眉。「那就收买他们,为了他们姑娘的安危,不该说的话自会三缄其口。」

「二爷认为姑娘的人收买得了?」他不需要回答,爷心里自有答案,炎风一回身,消失在夜色中。

攻心为上,那些人对向晚姑娘的忠心是死心塌地,虽不晓得她用什么方式收服他们,但是她一有危险,绝不会有人退后,全都拚尽全力挡在她前面,这点令他佩服不已,二爷要收买他们,难了。

书房内的一角,有张黑檀木福寿纹螺钿罗汉榻,榻上放了两只香荷靠枕,红泥小火炉上温著一壶白露酒,凤长京双目微闭,一口一口轻啜著含著果香的酒液,神色。

「爷爷,你说向晚是那个人吗?」她的真实身世呼之欲出,让人想藏也藏不了。

「你不是心里有数,何必问我。」他年纪大了,不管事,年轻人的事由年轻人去处理,他要好好安享晚年。

凤扬尘的确有了结论,但他仍想做最后的挣扎。「也许是搞错了,世上多得是巧合。」

「同样眉心有一点观音痣,被宫中派出的人追杀?你还需要什么来自欺欺人?」天底下只有那一人,怕是无法假冒。

「当年在船上她穿的是侍女的衣服,说不定她才是替身。」

凤长京嘲弄地摇著头。「我大概查了一下,离宫失火烧死了不少人,公主为公主太傅云破天所救,云破天是云宰相之子,相信他对内情略知一二,而咱们的船行驶的江河正好在月华山附近,若有人顺利逃出便是顺流而下,若只是一般侍女,何须多此一举掩住眉心红痣?」他说的是向晚刚到凤家时的事。

「爷爷收留她是因为她的身分?」商人的本性唯利是图,他不会做无利可图的事。

他轻笑,一口酒饮到见底,再斟。「不,我是为你留下她。」

「为我?」凤扬尘愕然。

「当时我看见你眼神一闪,露出一丝迷惑,那时我便知道是她了。这世上若有人能让我自视甚高的孙儿动心,此人非她莫属。」心动只需一刹那,他是过来人,感情一事向来毫无道理可言,一眼便是情生。

「爷呀!她那时候根本是人见人吓、鬼见鬼怕的丑丫头,你孙儿年少风流,俊逸非凡,岂会看上半夜瞧了会吓个半死的鬼脸丫头,你老眼昏花了,我明明厌恶她到极点。」没瞧见他后来逃了吗?死也不愿意想起那个咬了他一口的臭丫头。

凤扬尘抚著臂上小小的牙印,这么多年过去,疤痕已经淡去了,但仍隐约瞧得见凹陷的痕迹。

「那你现在觉得她丑吗?」口是心非。

凤扬尘埋怨地横了一眼。「爷爷在说笑吗?我家向晚若不是美人,这世上还有谁姿色过人,貌若天仙。」

「所以我孙儿有眼光,慧眼识佳人,一瞧见浑身湿淋淋的女娃儿就想尽办法要令她留下深刻印象,让她眼中只见得著你、再无旁人,那时的你没有筹码,唯有『恨』才能让你留在她心里,你不自觉地做了,因为你的心比理智更早觉醒。」未思先行才是心的本意。

「爷爷,我不是……」他哪有想那么多,看她有气无力的虚弱样,一副不在意自己是死是活的样子,莫名地,一股气打心底涌上,抬脚便是一踹,只不过他控制了力道并未踢伤她,只是让她躺平。

「不是什么,你这孩子向来不老实,嘴巴说的和心里想的不一样,要是你真无心,怎会运气在传家玉佩上使其发热,把人家丫头细嫩的肩膀烫出个纹印,你这是在占地为王,土匪的行径,可怜的娃儿昏昏沉沉的就被你霸住了。」从小就有的霸气,看上的就是他的。

「……」凤扬尘无语。

原来自己还真不是人,对那么小的向晚动了心,为掩饰见不得人的卑劣心性还迫害人家,让她留下阴影,对他恨之入骨,连他三番两次暗助她都得不到谅解,他真是活该。

「对了,你对老二家的长子了什么,这阵子见到他脸色不太好,和谁都有仇似的,都是一家人,凡事留点余地,别真把人往死路上赶。」凤氏的根是缠在一块的,单靠一个人的力量成不了事。

寄凤扬尘眼神一闪,寒意乍现。「大哥近年来动作颇多,不太安分,孙儿又要在幕后为凤氏将来盘算一二,还得应付来自帝都的杀手,唯恐一人力短,分身乏术,只好先攘内再抗外,一口气送了容貌姣好、婀娜多姿的扬州妓女十名,以示我这做弟弟的对兄长的敬爱。」

闻言,凤长京狠喷出一口酒。「他……他收下了?」

「能不收吗?敢打我的女人主意,我就让他死在温柔乡里,有些事不是他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他眼神狠厉,透著戾气。

「他做了什么?」凤长京颇感兴趣一问。

他目光一扬,笑阵媚如丝。「这是咱们小辈打打闹闹的小事,爷爷就舒舒心,当你松间听风,林下赏月的老太爷,孙儿该孝敬你的绝对少不得,醇酒、美女、野鹿血,让你返老还童又青春,来年添个小顽儿。」

「你这个混小子又说什么混话,爷爷这把年纪都入土一半了,还由著你打趣,果真是凤氏的不肖子,你……嗯!有人来了,爷爷先走了,这酒留著,下回来再喝。」真可惜,没能喝得尽兴。

看著凤长京忽地一闪身,遁入秘道内,凤扬尘为之失笑。这哪是身子入土一半的老人,分明健步如飞,丝毫不比年轻人逊色。

装老还真是好手段,德高望重,又能自在快活。

夜来风凉,露重霜浓,月挂枝头好游兴,这年头夜里不睡当贼的可不少,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一阵女子浓香飘进,凤扬尘不著痕迹的将面前的册子、帐簿扫向一旁的字篓,身形快如闪电的坐上罗汉榻,发带一扯,披头散发,胸前衣襟松垮垮的,一脚在地、一脚在榻,似醉非醉地独饮白露酒,榻上摆放琉璃宝马,流光溢彩,灿灿夺目。

「表哥,你还没睡呀!柔儿瞧见你这儿灯还没灭,天寒露重易受风寒,所以做了宵夜让你暖暖胃。」声音柔得足以滴出水来,欲做端庄又改不了刁蛮性子的胡语柔未等人允许先推门而入,一身单薄衣著隐约可见酥胸微微半露。

「瞧见?」她眼睛挺利的,她住在东厢房左侧的小院子里,隔了三进院子、五堵墙,即便是他也看不著这儿灯亮著。

「表哥快来尝尝柔儿做的冰糖甜藕和四宝元盅,这莲藕沾了泥可难洗了,柔儿想到表哥日日操劳、玩……身子骨恐有不适,所以费了一番工夫清洗、切片,将其熬冰糖做成拔丝藕片。元盅里的四宝是火腿、鸡肉、猪肚和白萝卜,你瞧柔儿这嫩如春笋的小手放食材入蒸笼时还烫著了,你瞧瞧……」

放下摆了一盅一甜食的托盘,胡语柔彷佛柔若无骨般往榻上的男子身侧一偎,身上艳香浓郁,小手挑情地爬上他胸口,揉呀揉的揉得手心发烫,眉挑不胜情,似语更销魂。

「胡家表妹,你靠得太近了,身上这股狐骚味爷可不喜,熏著了爷儿,可别怪爷翻脸无情,爷是金玉堆出的娇贵,怜香惜玉那一套爷可不懂,想来邀宠,得看你本事够不够。」凤扬尘眼露诮色,抖著腿斜睨一眼。

胡语柔眼中闪过忿色,她咬了咬唇,忍下满腔怒意。「表哥先喝口汤,柔儿亲手为你做的,小火慢炖了好一会。」

掀开盅盖,汤色浓稠香气四溢,片得薄厚适度的四宝软嫩好入口,看得出下过功夫。

但若说这是胡语柔亲自下厨做羹汤,大概会笑掉知情者大牙,一个连锅铲都拿不稳,整条鱼未去鳞,未下油便下锅炸,还差点烧掉整间蔚房的她,亲手做的菜肴能吃吗?被毒死的可能性较大。

不过,这盅四宝元盅的确加了料,无双至宝合欢散是极烈的春药,让人一口饮下欲生欲死,欲罢不能,银枪不倒奋战一整夜,春宵夜短不终眠,帐里缠绵翻红浪,一朵牡丹著春雨。

诡异地,凤扬尘喝了,唇角露出一抹令人费解的狡笑。

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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