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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五是五,六是六,多衔草枝窝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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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洛点点头。

格拉迪丝内维尔小姐说:“我就是为这到您这儿来的,波洛先生。因为对您来说——这怎么也不是官方的调查。但我又实在认为应该有人知道这事是多么——多么的缺乏说服力。”

“没有人想知道这个。”波洛说。

她望着他,怔住了。

波洛说:“我想再了解一下您收到的那封电报,就是那天把您叫走的那封。”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儿,波洛先生。确实太奇怪了,看得出来发电报的人对我了如指掌——还有姑姑——象她住在哪儿等等这一切。”

“是的,看来可能发报人是您的一个密友,或者是那所房子里的哪个很熟悉您情况的人。”

“我的朋友谁都不会做这种事的,波洛先生。”

“您对这个问题没有一点看法吗?”

姑娘犹豫了。她慢慢地说:“只是在开头,刚听说莫利先生自杀的时候,我曾经以为可能是他发的电报。”

“您是说,为了不让您碍手碍脚,把您打发走吗?”

姑娘点点头。

“可看来这真是太离奇了,哪怕他那天上午确实心里存着自杀的念头。的确很奇怪,弗兰克——就是我那朋友,您知道的——起初还为这个犯过傻呢。他责怪说我那天是想跟另外的哪个人一起出去——就好象我真会做这种事似的。”

“有那么个人吗?”

格拉迪丝内维尔脸红了。

“当然没有。可弗兰克最近变多了——不快活,还多疑。说真的,您知道,这完全是因为他丢掉了工作,又找不到新的。对男人来说老是闲荡着可太难了。我很为弗兰克担心。”

“他那天发现您出去了,是不是很不高兴?”

“是的,要知道,他是来告诉我他找到了新工作的——一个很好的工作——每周挣十英镑。他等不及了,他希望马上让我知道。我想他也想要让莫利先生知道,因为他给莫利先生对他不正确的评价弄得伤了心,他还怀疑莫利先生想要说服我离开他。”

“这是真的吗?”

“啊,是的,有那么点吧!当然,弗兰克确实丢了好些工作,而且也许他还不是象很多人说的那样很踏实。但从现在起他会不同了。我想一个人出于压力会做得到的,您不这么认为吗,波洛先生?要是一个男人感到有个女人对他寄望很高的话,他会尽力按照她的希望去生活的。”

波洛叹了一口气,但他没有同她争辩。他听到很多女人谈过同样的观点,她们同样轻信着一个女人的爱情有着惊天动地的拯救力量。他带点冷嘲地想,这种事,一千次里也许能有一次成为真的。

他简单地说:“我想见见您这位朋友。”

“我很愿意让您见见他,波洛先生。但他只有星期天才有空。您瞧,他现在整个星期都要到乡下去。”

“啊,做那份新工作。对了,那是什么工作呀?”

“嗯,我也不很清楚,波洛先生。我想,大概是秘书这一行的吧。要不就是在政府的什么部门,我只知道写信得写到弗兰克在伦敦的地址,再由他们转。”

“这可有点奇怪,是不是?”

“我也这么想——可弗兰克说最近都这样。”

波洛对着她瞧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然后他不慌不忙地说:“明天就是星期天,对吧?也许你们两位会赏光和我一道吃午饭——在洛根饭店怎么样?我愿意同你们俩一起再讨论一下这桩令人悲痛的事件。”

“嗯——谢谢,波洛先生。我——是的,我们很愿意和您一起共进午餐。”

弗兰克卡特是个肤色白皙、中等个头的年轻人。外表给人一种鬼聪明的印象。他说话快而流利。两只眼睛挨得很拢,每当他窘迫为难的时候,它们就会不自在地从左到右乱动。

他显得多疑,还带点不肯合作的味道。

“我没想到会有幸与您共进午餐,波洛先生。格拉迪丝一点儿也没有告诉我。”

说话间他生气地瞥了她一眼。

“这是昨天才安排的”,波洛微笑着说道,“内维尔小姐对莫利先生之死的有关情况感到很心烦,我觉得是不是我们一起来想想办法——”

弗兰克卡特粗暴地打断他。

“莫利之死?提起莫利的死我就烦!为什么你不能忘了它,格拉迪丝?我可没看出他身上有什么好的地方。”

“噢,弗兰克,我觉得你不该那么讲。对了,他还给我留了一百英镑呢。昨天晚上我收到了信。”

“好吧,好吧”,弗兰克怀着嫉恨地让了步,“但话又说回来,他为什么不该这么做呢?他把你当黑鬼似地使唤——可是谁把油水都捞光了呢?嘿,是他!”

“噢,当然是他啦——他给了我这么高的工资。”

“照我看来,才不是呢!你太克己了,格拉迪丝,我的姑娘,你是自己心甘情愿地去上别人的当,你知道。我可是看透了莫利。你跟我一样清楚他费尽心机想让你抛弃我。”

“他不了解我们的情况。”

“他清楚得很。那家伙现在死了——不然的话,我可以跟你说我会直言不讳地跟他谈上一谈的。”

“实际上他死的那天上午您就到那儿去准备这么做了,是不是?”赫克尔波洛彬彬有礼地问道。

弗兰克卡特生气地说:“谁说的?”

“您确实去了,是不是?”

“去了又怎么样?我想见内维尔小姐。”

“但是他们告诉你她不在。”

“是的,可以告诉你这让我直犯疑。我对那红头发的傻瓜说我要等着见莫利。这种让格拉迪丝来反对我的把戏已经玩得够久了。我要对莫利说,我不再是一个没钱、没工作的窝囊废,我找到了一个好工作,现在该是格拉迪丝提出辞呈、准备嫁妆的时候了。”

“但是您并没有真的对他讲吧?”

“是的,我在那阴森森的坟墓里边等得不耐烦了,于是就走了。”

“您什么时候走的。”

“记不清了。”

“那么您是什么时候到的呢?”

“不知道。十二点过一点吧,我想。”

“您等了半个小时——还是更久——或者不到半小时呢?”

“告诉你我不知道。我不是那种老是看表的家伙。”

“您在候诊室的时候,那儿还有别人吗?”

“我进去的时候有个肥得流油的家伙,但他没呆多久。后来就只我一个人了。”

“那您肯定是十二点半以前走的——因为那时候来了一位女士。”

“我敢说是这样。我跟你说过那地方让我心神不定的。”

波洛沉思地望着他。

这个咆哮的人有些不自在——这番话听起来不太象真的。但是这也许可能解释为仅仅是因为紧张。

波洛说话的神态平和而友好:“内维尔小姐告诉我,您很幸运,找到了个相当好的工作。”

“工钱不少。”

“每星期十英镑,她告诉我。”

“是这样。还不错,是不是?这说明只要我真正干起什么事来,就能把它干成。”

他颇有点自鸣得意起来。

“是的,确实如此。那活儿不苦吧?”

弗兰克卡特简短地说:“还好。”

“有趣吗?”

“啊,是的,很有意思。说到工作,我一直对你们私人侦探怎么办案很感兴趣。我想,并不完全象歇洛克福尔摩斯那种味道吧?现在多数是离婚案吧?”

“我从来不关心离婚案。”

“真的吗?那我就不知道你靠什么生活了。”

“我能应付。我的朋友,我能应付。”

“但您是最拔尖的人物,是吧,波洛先生?”格拉迪丝内维尔小姐插话道,“莫利先生常这么说。我是说您的主顾都是皇亲国戚、内政部或者是女公爵一流的显贵。”

波洛对她微微一笑。

“您过奖了。”他说。

波洛穿过空荡荡的街道回家去,满脑子思绪万千。

到家以后,他给杰普打了电话。

“原谅我来打扰你,我的朋友,但你们真的一点儿都没有调查发给格拉迪丝内维尔的那封电报吗?”

“还念念不忘这个问题吗?是的,事实上我们作了调查。确实有那么一封电报,而且——做得相当聪明——那位姑妈住在萨默塞特的雷奇波恩,而电报是从雷奇巴恩发的——你知道,在伦敦郊外。”

赫克尔波洛赞赏地说:“是很聪明——是的,的确聪明。要是收报人偶尔扫一眼电报是从哪儿发的话,这个地名足够使她相信是来自雷奇波恩的了。”

他停了一下。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杰普?”

“什么?”

“这里边有着谋划的痕迹。”“赫克尔波洛要它是一桩谋杀案,它就不能不是谋杀案。”

“那你怎么解释这封电报呢?”

“巧合。有人在戏弄那姑娘。”

“为什么?”

“喔,上帝啊,你说人们做一件事情是为什么?恶作剧,瞎胡闹。开玩笑找错了对象,就这样。”

“也就是说,就在莫利要在注射时出差错的那天,有人想给自己寻点乐子玩玩。”

“这里边也许有一定的因果关系,因为内维尔小姐不在,莫利就比平时都忙,因此也就更容易出差错。”

“我还是不满意。”

“也许吧——可是你不知道你的观点正在把自己往哪条道上引吗?要是真有人把la(法语:这位)内维尔支走的话,那很可能是莫利自己,那么就是他蓄意谋杀了安伯里奥兹而不是意外事故了。”

波洛沉默了。杰普问:“你明白了吗?”

波洛说:“安伯里奥兹可能另有死因。”

“不会。没有人到萨瓦旅馆去找过他。他在自己房间里吃的午饭。医生说麻醉剂肯定是注射而不是从口中摄入的——因为它不在胃里。就是这样,事情很清楚。”

“这正是我们要思考的问题。”

“不管怎么说,头儿对此很满意。”

“他对那位失踪的女人也感到满意吗?”

“你是说那个西尔失踪案吗?不,我可以跟你说,我们仍然在办这案子。那女人一定在什么地方。人不可能就这么走上街就不见了。”

“她好象就做到了。”

“这只是暂时的。不管她是死是活,但她肯定在什么地方,而且我认为她不会死的。”

“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至今还没有找到她的尸体。”

“噢,我的杰普,尸体总是这么快就暴露出来吗?”

“我想你是在暗示说现在她已经被暗杀了,而且我们会在一个采石场里发现她被砍成碎片,就象以前的拉克森太太一样。”

“不管怎么说,monami(法语:我的朋友),确实有失踪的人给你们找到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

“很少,老朋友。是的,有很多女人失踪,可我们通常都能找到她们。十次有九次都是跟男女之事有关。她们跟一个男人一起在什么地方。但我觉得这对我们的梅贝尔不太可能,你说呢?”

“谁知道呢”,波洛谨慎地说,“但我也觉得不大可能。这么说你很有把握能找到她吗?”

“我们准能找到她。我们向新闻界发布了她的特征,还在英国广播公司播了寻人启事。”

“啊”,波洛说,“我疑心这没什么用。”

“别担心,老朋友。我们会把你那失踪的美人给你找回来的——毛料内衣,一样不缺。”

他挂了电话。

乔治象往常一样脚步无声地走进屋来。把一壶热气腾腾的巧克力饮料和几个糖饼放在一张小桌上。

“还有什么事吗,先生?”

“我心里象乱麻一样,不知从哪下手,乔治。”

“是吗,先生?听您这么说我真感到遗憾。”

赫克尔波洛给自己倒了点巧克力,若有所思地搅着。

看到这个动作,乔治恭恭敬敬地站在那儿,等待着。赫克尔波洛有时爱和他的贴身男仆讨论一些问题。他总是说乔治的评论对他有着非同一般的帮助。

“乔治,你肯定知道,我的牙医死了吧?”

“先生是说莫利先生吗?是的,先生。这很令人悲痛,先生。他自杀了,这我知道。”

“大家是这么认为的。假使他不是自杀,那一定就是被谋杀了。”

“是的,先生。”

“问题是,如果是谋杀,是谁杀了他呢?”

“太对了,先生。”

“只有一部分人,乔治,有可能杀他。就是那些当时确实在或者可能在那所房子里的人。”

“太对了,先生。”

“这些人是,一个厨娘、一个女仆,她们都是些可信的仆人,不大可能做这种事。还有他那慈爱的姐姐,也不大可能,只是她要继承她弟弟的遗产,虽然数量并不多——而人是不可能完全在金钱方面超脱的。还有一个能干、会办事的合伙人,一个读廉价犯罪小说上瘾的、有点傻呼呼的听差。然后,是一个履历有点不清不白的希腊先生。”

乔治咳了一下。

“那些外国佬,先生——”

“说得很对,我完全同意。很明显他是有来头的。不过要知道,乔治,那位希腊先生也死了,而且看起来倒是莫利先生杀了他——究竟是出于有意还是由一个不幸的错误造成的,人们还无法肯定。”

“先生,有可能,是他们各自杀死了对方。我是说,先生,这两位先生都想要除掉对方,但是,当然,谁都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意图。”

波洛用愉快的声调赞许地表示满意。

“真是独到的见解,乔治。牙医谋杀了坐在手术椅上的希腊先生,却没想到这时候那个受害者正在盘算着什么时候掏出手枪来。当然,有可能是这样,但是在我看来,乔治,这根本不可能。我们还没把那些人都列出来呢。那时候还有另外两个人可能在那房子里。在安伯里奥兹先生之前来的病人当中,除了一位年轻的美国先生以外,都有人看着他们离开。大约十二点差二十的时候,这位美国先生从候诊室出来,但谁都没有看见他离开那所房子。因此,我们必须把他当作一种可能性来考虑。还有一种可能性是一个叫弗兰克卡特的先生(他并不是病人),他是十二点刚过就来想找莫利先生的。也没有人看见他离开。我的乔治,这,就是事实,你怎么想的?”

“谋杀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先生?”

“如果是安伯里奥兹先生杀的人,那么可能发生在十二点到十二点二十五分之间的任何时间。如果是别的人干的,那就是发生在十二点二十五分以后,要不然安伯里奥兹先生会发现尸体。”

他用鼓励的目光注视着乔治。

“现在,我的好乔治,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乔治沉思着。他说:“先生,我觉得——”

“怎么样呢,乔治?”

“您将来得要另外找一个大夫给您看牙了,先生。”

赫克尔波洛道:“你大有长进了,乔治。这方面的事情我还根本没考虑到。”

带着满足的神情,乔治退了出去。

赫克尔波洛继续在那儿呷着巧克力,又回想了一遍刚列出的事实。他很满意,情况正象他所说的那样。在这群人当中就有一只确实干了那事的手——不管它是秉承谁的旨意干的。

突然他的眉毛使劲一挑,他意识到他的名单并不完全。他漏掉了一个名字。

不该有人被漏掉——即使那最不可能的人。

谋杀发生时房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他写下来,巴恩斯先生。

乔治报告:“有位女士打电话找您,先生。”

一周以前,波洛曾猜错了一位访问者的身份。但这次他猜对了。

他立即就听出了那声音。

“赫克尔波洛先生吗?”

“请讲。”

“我是珍妮奥莉维亚——阿里斯泰尔布伦特先生的侄外孙女。”

“是的,奥莉维亚小姐。”

“能请您来一趟哥特楼吗?有点事我想应该让您知道。”

“当然可以。什么时候来方便呢?”

“请您六点半来吧。”

“我一定到。”

有一瞬间,那专断的口气有点犹豫。

“我——我希望没有打扰您的工作吧?”

“没有没有。我正等着您给我挂电话。”

他很快放下听筒,面带微笑地离开电话机。他不知道珍妮奥莉维亚会找什么样的借口把他找去。

到了哥特楼,他被迳直引到临河的那间大书房里。阿里斯泰尔布伦特正坐在写字台前,心不在焉地玩着一把裁纸刀。他稍稍有点不耐烦,这是那种家里女人太多的男人的表情。

珍妮奥维莉亚站在壁炉旁。波洛走进去的时候,一个长得非常丰满的中年女人正在急暴暴地说着——“我真的认为在这件事上应该考虑考虑我的感觉,布伦特。”

“好的,朱莉娅,当然,当然。”

布伦特安慰着她,同时站起来迎接波洛。

“如果你们要谈可怕的事,我就该走开了。”那女人还在说。

“我正要谈,妈妈。”珍妮奥莉维亚说。

奥莉维亚夫人走出屋去,不肯屈尊注意一下波洛。

阿里斯泰尔布伦特说:“您来了真好,波洛先生。我想您已经见过奥莉维亚小姐了吧?是她叫您来——”

珍妮突然插话:“是关于报上满版都是的那个失踪女人,叫什么西尔小姐的。”

“塞恩斯伯里西尔?怎么啦?”

“这名字太拗口了,所以我才能记起来。是我告诉他呢,还是您说,阿里斯泰尔姨公?”

“亲爱的,这可是你的故事啊。”

珍妮再次转向波洛。

“也许这事一点也不重要——但我觉得您应该知道。”

“是吗?”

“那是阿里斯泰尔姨公最后一次去看牙——我不是说那天——我指的是大约三个月左右以前的事了。我和他一起坐罗尔斯车去夏洛蒂皇后街,车还要带我到雷津公园去会几个朋友,然后再回来接他。我们停在58号门前,姨公走了出去,就在这里,有个女人从58号门里出来——是个头发花里胡哨、衣服造作的中年女人。她迳直朝姨公走去,说(珍妮奥莉维亚的声音提高,发出一种不自然的刺耳的音调),‘啊,布伦特先生,您一定是不记得我了,我敢肯定!’当然,我从姨公脸上看得出来,他简直是一点也不记得她——”

阿里斯泰尔布伦特叹了一口气。

“我确实想不起。人们总是这么说——”

“他又摆出那副脸孔”,珍妮接着说,“我可是了解透了。彬彬有礼的假装相信。其实连小孩子都瞒不过。他用一种根本没法让人相信的声音说,‘噢——呃——当然。’那可怕的女人接着还说,‘我可是你妻子的好朋友呀!’”

“别的人也经常这么说”,阿里斯泰尔布伦特的声音带着一种格外深沉的忧郁。

他苦苦地一笑。

“这种事结局也总是一样的!给这样或那样捐点钱。那一回我就向一个什么印度深闺妇女慈善团捐了五个英镑。真是不贵!”

“她真的认识您夫人吗?”

“哦,她对深闺妇女慈善团这么感兴趣,这让我觉得,要是她真认识她的话,那应该是在印度。十年前我们去过那儿。但是,当然,她不可能跟她是好朋友,不然我该知道的。顶多是在哪次聚会时见过她一面。”

珍妮奥莉维亚说:“我不相信她见过吕蓓卡姨婆。那不过是跟你说话的借口。”

阿里斯泰尔布伦特宽容地说:“对,这也很可能。”

珍妮说:“我是说,我觉得她那拼命跟你套近乎的方式很可疑,姨公。”

阿里斯泰尔布伦特还是那么宽容地说:“她不过想让我捐点钱而已。”

波洛问:“她再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吗?”

布伦特摇摇头。

“我再也没见到过她。要不是奥莉维亚在报纸上发现她的名字,我早就给忘了。”

珍妮带点踌躇地说:“啊,我想应该有人把这事告诉波洛先生。”

波洛礼貌地说:“谢谢,小姐。”

他又说:“我不再占用您的时间了,布伦特先生,您可是个大忙人。”

珍妮赶紧说:“我送您下去。”

赫克尔波洛的小胡子下面浮现出一丝微笑。

到了底楼,珍妮突然停住脚步。她说:“请您到这儿来。”

他们走进大厅旁边的一间小屋。

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您在电话里说您正在等我给您打电话,是什么意思?”

波洛笑了。他两手一摊。

“就这意思,小姐。我正在等您打来电话——而电话就打来了。”

“您是说您知道我会打电话来告诉您关于这个叫塞恩斯伯里西尔的女人的事?”

波洛摇摇头。

“那只是一个借口。如果必要的话您还会发现一些别的东西的。”

珍妮说:“究竟为什么我就一定会给您打电话呢?”

“您为什么会把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的这点珍闻透露给我而不是苏格兰场呢?那样才合乎情理啊。”

“好吧,无所不知先生,您到底知道多少呢?”

“我知道自从您听说我那天去了一趟霍尔本宫旅馆以后,您就开始对我感兴趣了。”

她的脸一下变得那么苍白,这真叫他吓了一大跳。他真不敢相信那深棕的皮肤竟会变成这种发青的颜色。

他继续说下去,非常平静,非常沉稳。“今天您叫我来这儿,是因为您想试探我——是这么说的,对不对?——是的,想试探我对霍华德雷克斯先生了解多少。”

珍妮奥莉维亚说:“他又是何许人也?”

这并不是很成功的遁辞。

波洛道:“您不必试探我,小姐。我会告诉您我知道的——或者说我猜到的东西。我们,就是我和杰普侦探长第一次到这儿来的那天,您见到我们很吃惊——简直是震惊,您以为是您姨公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

“嗯,他是那种可能会出事的人。有一次他收到一颗寄来的炸弹——就在赫约斯洛伐克贷款事件之后。他还收到很多恐吓信。”

波洛接着说。

“杰普侦探长告诉您有个牙医,莫利先生,被打死了。您也许还记得您的回答。您说的是‘可这太荒唐了!”

珍妮咬着嘴唇。她说:“我是这么说的吗?对我来说是感到很荒唐,不是吗?”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说法,小姐。它泄露了您知道莫利先生的存在,您还非常希望发生什么事——不是发生在他身上——而可能是发生在他的诊所里。”

“您很喜欢给自己编故事,是不是?”

“您希望——或者您害怕——莫利先生的诊所里会发生什么事。您害怕您的姨公会出事。要是这样,您就一定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我回想了一下那天莫利先生诊所的人,马上就想到了一个可能跟您有关系的人——就是那年轻的美国人,霍华德雷克斯先生。”

“这简直是个连载故事,是不是?下面一段惊险的内容是什么呢?”

“我去找了霍华德雷克斯先生。他是个危险而有吸引力的年轻人——”

波洛意味深长地停住了口。

珍妮沉思着说:“他是这么个人,不是吗?”她笑了,“好吧!您赢了!我当时是给吓呆了。”

她俯身向前。

“我想告诉您一些事,波洛先生。您不是那种骗得了的人。我还要告诉您比您到处探听才得到的更多的东西。我爱那个人,霍华德雷克斯。我简直要为他发疯了。我妈妈把我带到这儿来就是想让我离开他。一半为这个,还有一半是想让阿里斯泰尔姨公喜欢我,在他死的时候把他的钱留给我。”

她接着说下去:“妈妈是他的姻侄女。她的妈妈是吕蓓卡阿恩霍尔特的姐姐,他是我的姻亲姨公。因为他自己没有任何近亲,所以妈妈认为我们完全可以成为他剩余遗产的继承人。她还随意地向他讨东西。

“您瞧,我对您很坦白,波洛先生。我们这种人就是这样的性格。实际上我们自己就有不少钱——照雷克斯说是多到可鄙的数量——但我们并没有达到阿里斯泰尔姨公那种阶层。”

她停了片刻,一只手在椅臂上狠狠地捶打着。

“我怎么跟您说得清楚呢?我从小到大所信仰的一切,霍华德都仇恨,并且要摧毁它。而有些时候,您知道,我也会跟他有同感。我喜欢阿里斯泰尔姨公,但他有时也让我心烦。他太老派——太英国化——太循规蹈矩,太保守了。我有时觉得他和他那种人是应该被扫除掉,他们阻碍了进步,要是没有他们我们就能把事情办好了!”

“那您是改奉了雷克斯先生的思想了?”

“是的——也不是。霍华德比跟他一起的人要——要更狂热些。有那么些人,您知道,他们——他们也赞同雷克斯的一些观点。他们也愿意——去试着干点事情——如果阿里斯泰尔和他那帮人同意。但他们绝对不会同意的!他们只会坐在后面,摇着头说‘我们绝不能冒那个险’,还有,‘看起来这少不了要费钱’,再不就是‘多看看历史吧’。但我觉得人不能照着历史干。那是向后看。人必须总是向前看。”

波洛彬彬有礼地说:“那种观点其实满吸引人的。”

珍妮嘲弄地瞧着他。

“您也这么说!”

“也许是因为我老了。老人自有旧梦陪——只有旧梦了,您瞧。”

他顿了一下,用一种平淡而实在的声音问道:“为什么霍华德雷克斯要在夏洛蒂皇后街作那个预约?”

“因为我想要他见见阿里斯泰尔姨公,可我又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来安排他们见面。他对阿里斯泰尔敌意很深——满怀着一种——一种——呃,说真的,一种仇恨,所以我觉得要是他能够看到他——看到他是个多么善良、多么谦逊的好人的话——他——他就会改变看法的——我不能安排他们在这儿见面,是因为妈妈——她会把一切都搅了的。”

波洛说:“可是做了那个安排以后,您又——害怕了。”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阴云密布,她说:“是的,因为——因为——霍华德有时会控制不住自己。他——他——”

波洛道:“他想要走个捷径,来消灭——”

珍妮奥莉维亚叫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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