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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折断翅膀的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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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古怪而茫然,好像他几乎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萨特思韦特先生表面上镇定自若,内心却为很快就要承担的任务的重要性激动不已。

威克菲尔德警督和莫里斯大夫走了进来,关住了门。威克菲尔德警督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

“这是件非常令人悲伤的事件——非常不幸。在这种情形下,我需要问每个人几个问题。我想你们是不会反对的。

我从安斯利先生开始。请原谅我的提问,先生,您的妻子曾经威胁说要自杀吗?”

萨特思韦特先生冲动地张开了嘴,然后又闭上了。有足够的时间,最好不要讲得太早。

“我——不,我认为没有。”

他的声音极其犹豫不决,如此特别,以致每个人都偷偷看了他一眼。

“你不确切,先生?”

“不——我——很确切。她没有。”

“哦!不管怎样您知道她不快乐吗?”

“不。我——不,我不知道。”

“她什么也没和您说过。比如,关于觉得抑郁?”

“我——对,什么也没和我说过。”

不管警督问什么,他都说一无所知。于是,他继续问下一个要点。

“你给我描述一下昨晚的事情好吗?”

“我们——都上楼睡觉。我很快就睡着了,什么也没听见。今天早晨女仆的尖叫把我吵了醒来。我冲进隔壁的房间,发现我妻子——发现她——”

他语不成声。警督点了点头。

“好的,好的,足够了。我们不必谈论这些了。昨天晚上你最后一次看到你妻子是什么时候?”

“我——在楼下。”

“在楼下?”

“是的,我们大家一块儿离开起居室。我直接上了楼,别人在大厅里交谈。”

“然后你再没有看到你的妻子?难道她上来睡觉时不向你道晚安?”

“当她从楼下上来时我已经睡着了。”

“但她只比你晚几分钟上来。对吗,先生?”他看了看大卫-基利,后者点了点头。

“半小时后她还未上来。”

安斯利固执地说。警督的目光温和地移向格雷厄姆太大。

“她没有呆在您房间里聊天吗,夫人?”

不知是萨特思韦特先生的幻觉,还是确实格雷厄姆太大在以她一贯的平静果断语气说话时有一丝微微的迟疑:

“是的,我径直进了我的房间,关上了门。我什么也没听见。”

“你说道,先生”——警督把他的注意力转回到安斯利身上——“你睡着了,什么也没听见。和你房间相通的那个门是开着的,对吗?”

“我——我想是这样。但我妻子很可能从开在走廊里的另一个门进入她的房间。”

“即使如此,先生,也应该有某些响声——吱吱呀呀的噪音,鞋跟走在地板上笃笃的声音。”

“没有。”

讲话的人是萨特思韦特先生,他控制不住自己地脱口而出。每个人都将惊奇的目光投向了他。他有点紧张,结结巴巴地,脸微微红了。

“请原谅,警督。但是我一定得讲。您的路线是错误的——完全是错误的。安斯利太大不是自杀——我对此确信无疑。她是被谋杀的。”

死一般的沉寂,然后威克菲尔德警督平静地说:

“您这么讲的根据是什么,先生?”

“我——一种感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

“但我认为,先生,肯定不止于此。肯定有某种特别的理由。”

哦,当然有特别的理由。有来自奎恩先生的神秘的预言。但你不能把这告诉一个警方的警督。萨特思韦特先生渴望地四下搜寻着,但什么也没发现。

“昨天晚上——我们一起交谈时,她说她非常快乐。非常快乐——就是这么说的。这不像是一个考虑着自杀的女人的行为。”

他胜利了。他加了一句:

“她返回起居室去取她的尤克里里琴,这样第二天早上她就不会忘记了。这也不像是要自杀的迹象。”

“对,”晋督赞同道,“对,可能不是自杀。”他转向大卫-基利。“她拿着尤克里里琴上楼了吗?”

这位数学家试图想起来。

“我认为——是的。她手里拿着它上楼了。我记得就是在她转过楼梯间的那个拐角时我看见了那把尤克里里琴,当时我还没有关掉这儿的灯。”

“哦!”马奇大声叫起来,“但它现在在这儿。”

她戏剧性地指着桌子上那把尤克里里琴躺着的地方。

“不可思议。”警督说。他疾步走过去摇了摇铃。

他简明扼要地吩咐管家把负责早晨房间清洁的女仆找来。她来了,对她的回答非常确定:她清早打扫房间时,那把尤克里里琴是她首先看到的东西。

威克菲尔德警督打发走女仆,然后简短地说:

“我想和萨特思韦特先生单独谈一谈。其他人可以走了。但谁也不许离开这所房子。”

门一关,萨特思韦特先生就开始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我——我保证,警督,这个案子已在你很好的掌握之中了。我只是觉得——就像我刚才所说的,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

警督举起手示意他不必再讲下了。

“你说得非常正确,萨特思韦特先生。那位女士是被谋杀的。”

“你知道?”萨特思韦特先生感到有些窘。

“有些情况令莫里斯医生困惑不解。”他朝留下来的医生看去,医生同意地点点头。他继续说:“我们做了彻底的检查。套在她脖子上的绳子不是勒死她的绳子——勒死她的是某种细得多的东西,某种更像金属丝的东西。它正好嵌进了皮肤里。绳子的痕迹是之后印上去的。她先被勒死,然后又被吊在门上,看起来就像自杀。”

“但谁——”

“是的,”警督说,“是谁干的呢?这就是问题所在。那个睡在隔壁,从来不和妻子道晚安、什么也没听见的丈夫怎么样?我倒想说事情离我们期待的不远了。我们一定得弄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是你对我们有帮助的地方,萨特思韦特先生。你明白这儿的内幕。可以这么说,你熟悉这些事情的做法,而我们却不行。你能发现两者之间的关系。”

“我并不愿意——”萨特思韦特先生不自然地开口道。

“这不是第一件你帮我们侦破的谋杀案了。我记得斯特兰奇韦斯太太一案。你对这类事情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先生。纯粹是天赋。”

是的,这是真的——他有着这方面的天赋。他平静地说:

“我会尽力而为,警督。”

杰拉尔德-安斯利杀了他的妻子吗?是他吗?萨特思韦特先生回忆起昨晚他那副痛苦的表情。他爱她——而且他在遭受着痛苦。痛苦会驱使一个男人去做些古怪的事。

但还存在其它某种东西——某种别的因素。梅布尔曾说过从树林中出来——她在期望快乐——不是安谧悠闲、理性的快乐——而是那种非理性的快乐-一种疯狂的喜悦……

如果杰拉尔德-安斯利讲的是真话,那么就是说梅布尔至少比他晚半小时回房间。而大卫-基利说曾看见她上楼。在那边还有另外两个房间住着人。一个是格雷厄姆太大的房间,另一个是她儿子的房间。

她的儿子的房间。但他和马奇……

无疑马奇应该猜测到……但马奇不是那种善于猜测的人。但是,无火不起烟——烟!

啊!他想起来了。一缕清烟从格雷厄姆太大的卧房门口飘出来。

他马上行动。他径直上楼进了她的房间。房间里没人。

他随手关上门,并且上了锁。

他走到壁炉跟前。一堆烧焦的碎纸片。他非常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把它们耙平。他很运气。在正中间是一些没有被烧掉的碎片——一封信的碎片……

非常不连贯的只字片语,但它们告诉了他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生活可能会很美妙,亲爱的罗杰。我以前从来不知道……我的一生一直是一个梦,直到我遇见你,罗杰……

……我觉得杰拉尔德知道……我很抱歉但我能做什么呢?除了你,罗杰,世上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不真实的……

我们很快就会在一起了。

罗杰,你在莱德尔打算告诉他什么?你写得很奇怪——

但我不害怕……

萨特思韦特先生非常仔细地把这些碎片放进写字台上的一个信封里。他走到门口,开了锁,推开门,发现格雷厄姆太太和他面对面地站着。

这是一个令人尴尬的时刻,萨特思韦特先生一时窘迫不堪。他所做的可能是最好的选择,那就是直率地处理这个局面。

“我刚才在搜查你的房间,格雷厄姆太太。我发现了一些东西——一小捆没有完全烧完的信件。”

一阵惊恐掠过她的脸庞。它瞬间即逝,但确实存在过。

“安斯利太大写给你儿子的信。”

她犹豫了片刻,然后平静地说:“原来如此。我本以为它们会被烧得更好些的。”

“为什么?”

“我儿子正准备结婚。这些信件——如果通过那个可怜的姑娘的自杀而被公之于众——可能会引起许多痛苦和麻烦。”

“你儿子可以自己烧掉他的信件。”

对此她没有现成的回答。萨特思韦特先生乘胜追击。

“你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些信,把它们拿到你的房间付之一炬。为什么?因为你害怕,格雷厄姆太大。”

“我没有害怕的习惯,萨特思韦特先生。”

“对——但这是一桩极端危险的案子。”

“极端危险?”

“你儿子可能会处于被逮捕的危险——因为谋杀。”

“谋杀!”

他看见她的脸变白了。他很快继续道:

“你昨晚听见了安斯利太太进了你儿子的房间。他曾经告诉过她他的婚约了吗?没有,我看得出他没有。然后他告诉了她。他们吵了起来,他——”

“谎言!”

他们如此专心于他们的舌战以致没有听见走近的脚步声。罗杰-格雷厄姆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们身后。

“没什么的,妈妈。别——担心。请到我的房间里来,萨特思韦特先生。”

萨特思韦特先生跟着他进了房间。格雷厄姆太大转身走开了,并没有跟着进去的意图。罗杰-格雷厄姆关上了门。

“听着,萨特思韦特先生,你认为我杀了梅布尔。你认为我在这儿勒死了她——之后——又把她移走,吊到那扇门上——趁大家都睡着了的时候?”

萨特思韦特先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然后他出人意外地说:

“不,我不这样认为。”

“谢天谢地。我不可能杀死梅布尔。我——我爱她。或许不爱?我不知道。它像一团乱麻,我无法解释。我喜欢马奇——我一直喜欢她。她是一个非常好的姑娘。我们彼此适合。但梅布尔不同。那是——我无法说清——一种令人陶醉的东西。我,我觉得——害怕她。”

萨特思韦特先生点了点头。

“那是一种疯狂——一种令人迷惑的心醉神迷……但那是不可能的。它不可能实现。那种东西——不会持久。我现在明白被施了魔法是怎么回事了。”

“是的,肯定像那个样子。”萨特思韦特先生若有所思地说。

“我——我想完全摆脱它。昨晚——我本打算告诉梅布尔。”

“但你没有?”

“是的,我没有,”格雷厄姆慢慢地说,“我向你发誓,萨特思韦特先生,我在楼下说晚安之后再没有见过她。”

“我相信你。”萨特思韦特先生说。

他站起来。杀死梅布尔-安斯利的不是罗杰-格雷厄姆。他可能从她身边逃开,但他不可能杀死她。他害怕她,害伯她那种疯狂的、无形的、有仙人气的特性。他知道令人心醉神迷这种东西——他拒绝了它。他去寻求他知道的“会成功”的那种安全的、理性的东西,而放弃了他不知道会把他带到何处的那个无法捉摸的梦。

他是个理性的年轻人,而像这样的人,对于萨特思韦特先生——生活中的一位艺术家和鉴赏家来说,是乏味的。

他留下罗杰-格雷厄姆呆在房间里,自己下了楼。起居室空无一人。梅布尔的尤克里里琴躺在窗边的一张凳子上。

他拿起来,漫不经心地拨弄了几下。他对这种乐器一无所知,但他的耳朵告诉他这把琴走调走得极其厉害。他尝试着调了调音调。

多丽丝-科尔斯进了房间。她责备地看着他。

“可怜的梅布尔的尤克里里琴。”她说。

她明显的谴责使萨特思韦特先生产生了一种对抗心理。

“帮我调一调音。”他说完又加了一句:“如果你会调的话。”

“我当然会。”多丽丝说道,萨特思韦特先生暗示她不行的话刺伤了她。

她从他手里把尤克里里琴拿过来,拔了拨弦,麻利地调了调,而弦啪的一声折断了。

“我从来没有这样。哦:我明白了——但多么不可思议!

这根弦不对——太大了。这是一根a弦。把它上上来是多么愚蠢啊。当然当你试图给它定弦时它会折断了。人们真傻!”

“是的,”萨特思韦特先生说,“他们是-即使当他们试图聪明些的时候……”

他的语调极其古怪,以致她直直地盯着她。他从她手个拿过尤克里里琴来,卸下了那根折断的弦。他手里拿着它走出了房间。在书房里,他找到了大卫-基利。

“看这儿。”他说。

他拿出那根弦。基利接住了它。

“这是什么?”

“一根断了的尤克里里琴弦。”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你把另一根怎么处理了?”

“另一根?”

“你用来勒死她的那一根琴弦。你非常聪明,不是吗?干得非常利落——就在我们都在大厅里大笑、谈话的那一刻。

“梅布尔回房间来取她的尤克里里琴。你适才摆弄它的时候,把那根弦取了下来。你用那根弦套住了她的喉咙,勒死了她。然后你出来锁住门,加入到我们中。后来,在夜深人静时,你下来——把她的尸体挂在了她房间的门上。然后你在尤克里里琴上装了另一根弦——但却是一根不合适的弦,这就是你愚蠢的原因。”

一阵停顿。

“但你为什么要这么干?”萨特思韦特先生说,“看在上帝的份上,为什么?”

基利先生大声笑了,他那古怪的格格的短笑让萨特思韦特先生觉得非常恶心。

“它太简单了,”他说,“这就是原因:然后——没有人曾注意到我。没有人曾注意过我在干什么。我想——我想我使嘲笑别人的人们反而受到了嘲笑……”

接着他又发出了那种狡黠的格格的短笑声,疯狂的双眼看着萨特思韦特先生。

萨特思韦特先生很高兴就在这时威克菲尔德警督走进了房间。

二十四小时后,在他去伦敦的路上,萨特思韦特先生从一阵小睡中醒来时,发现一个别黑的高个子男人坐在列车车厢中他的对面。他并不十分惊讶。

“亲爱的奎恩先生!”

“是的——我在这儿。”

萨特思韦特先生悠悠地说:“我几乎无法面对你。我很惭愧——我失败了。”

“你很肯定?”

“我没有救了她。”

“但是你发现了真相?”

“是的——是这么回事。本来,那些年轻人中或者这个或者那个会被控告——甚至可能会被宣判为有罪。所以,无论如何,我救了一个人的命。但,她——她——那个古怪的令人陶醉的人儿……”他的嗓子哽咽了。

奎恩先生看着他。

“难道死亡是发生在任何人身上最可怕的灾难吗?”

“我——哦——可能——不……”

萨特思韦特先生想起来了……马奇和罗杰-格雷厄姆……梅布尔在月光下的脸庞——她那安样的神秘的快乐“不,”他承认说,“不——可能死亡不是最大的不幸他想起了她那件打着褶裥的蓝色薄绢衣服,在他看来就像一只鸟儿的羽衣……折断了一只翅膀的鸟儿……

当他向上看时,他发现自己是一个人。奎恩先生已经不在那儿了。

但他忘了带走件东西。

座位上是一只用暗蓝色的石头制成的鸟,雕刻得很粗糙。可能,没有什么艺术方面值得称赞的地方。但它包含某种其它的东西。

它有种朦胧的令人陶醉的特性。

萨特思韦特先生是这样说的——而萨特思韦特先生是个鉴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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