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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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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乌反哺,羔羊跪乳,人反而不如动物,

「刑大哥,你太坏了,居然鼓励我哭,我没有那么没出息啦!」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成年了。

抹去眼角不小心溢出的泪滴,大口喝着果汁的席恶念没先前的难受,他偷觑刑天行搁在吧台的酒杯,暗忖自己喝酒时的豪情。

罢了!想想就好,聊胜于无,谁叫他的辈分低,只能当个弟弟,压在上头的哥哥姊姊谁都能管他。

唉!说不定五十年后他依然被管……

就在两个男人苦思不知该如何找人之际,那个令人担心的人儿同样在受苦,一脸苦相的欲哭无泪,望着窗外的百灵鸟兴叹。

虽然受苦程度不一,但她真的有说不出的难处,别人眼中的享受却成了她苦难的开始。

谁说女人一定要三从四德,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在床上还要表现得像荡妇,难道不完美的女人就不是女人?

不了、不了,她要罢工,拉白布条抗议!非妻非妾更非婢,凭什么她要服服帖帖的伺候大老爷?她还欠人抓龙和脚底按摩呢!

哼!有本事他就自己动手,此刻浑身酸痛的她要当少奶奶,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养尊处优的修指甲,把十指保养得像茭白笋,纤嫩可口。

「萝卜切丁是长这样子的吗?皮应该先削掉吧!」他还没见过带皮的三角……呃!多角型的萝卜丁。

「丢在锅里煮不都是一样,萝卜再怎么煮还是萝卜,总不会变成马铃薯。」有皮无皮都是萝卜,拉出来还不都是一坨屎,不用太计较。

「那么鱼在下锅前总要去鳞,先下酱油再爆葱是哪门子的料理?」那颜色看来不太美味,鱼眼珠正在叹死不瞑目。

「创新、创新,鱼鳞还有人炸着吃呢!何必多此一举刮干净。」不想吃就拨到一边,起码鱼头有熟。

胃里一阵翻搅,勉强不露出厌色的雷斯指着银器上的牛排问道:「妳确定它不是木炭的兄弟?」

「黑是高雅的象征,你懂不懂得时尚流行。」那叫外焦内嫩,削掉外面的焦黑就能吃了。

「请问一声,汤里面的浮游物是什么?我看来看去都觉得那是青蛙下的蛋。」一粒一粒和小指一般大小。

一把菜刀往餐桌劈去,一张恶狠狠的脸满是油烟,「要吃就吃少啰唆,散开的肉丸子有什么好稀奇,至少你还有汤可以喝。」

瞧瞧天灾人祸下的难民哪有这等福气,满满的一桌菜有鱼有肉,六菜一汤外带饭后甜点,有得吃就得感谢老天赏脸,赐下五谷和牲畜以养人口。

像他们以前还啃菜叶呢!还不是津津有味的当大餐大吃特吃,绝不会嫌弃它们长相差,丑得难以入目。

「宝贝,妳的手艺谋杀多少条生命?」虽然他是魔,但还没到残害自己胃的地步。

「不要叫我宝贝,我不是你的宝贝,不要以为我上过你的床就能随便乱叫,我姓席名善缘,你可以有礼貌的叫我一声席小姐。」有些关系是不能乱攀的。

譬如性关系。

雷斯双臂环胸,照样以己为尊。「宝贝,妳的美食大师名号是借来的吧!为什么我光可鉴人的厨房会沦为战争下的废墟?」

「啊--」忽然仰天一吼的席善缘甩开油腻的锅子,气呼呼的瞪大眼。「你到底够了没,谁规定写食谱的一定是厨师?我懂得品尝食物的美味和料理方式,这就是我成功的原因。」

「啧!妳的脾气不怎么好,有没有考虑要修心养性?」瞧她现在的模样和萤光幕上的形象实在相差甚远,她哪点温婉贤淑了?

但他喜欢,有活力,不怕没有逗弄的对象。

「我的脾气不好来自某人的虐待,你有见过滚水中的虾子不跳吗?」被逼急了她也会跳脚。

「有。」他故做深思深虑的接道:「煮熟的虾子。」

「哈!幽默,你跟我玩脑筋急转弯。」她记住了,下次让他吃活跳虾。

「不,我是在提醒妳别硬撑了,不会烹煮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不要拿来当武器。」没几人承受得了。

若非亲眼目睹大师的「教学」示范,他真的很难想象光是一个人的力量就能摧毁世界,而且毫无愧色将破坏发挥得淋漓尽致。

厨房变得满目疮痍和大海啸过后的情景没啥两样,他到现在还想不透为什么鸡头会黏在墙上取不下来,鱼尾巴卡在灯罩里,芹菜剩茎躺在垃圾桶?

他一直怀疑她是否有特异功能,或是深藏不露的魔法师,不然怎么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

要个厨师却找来破坏王,意料外的结果,对人类的期待果然不该过高,她和雷丝娜一样擅长惹麻烦,让别人收拾残局。

雷斯手指一动将鸡头取下,地上的残渣秽水如慢动作倒转的往后缩,自行回归它们该去的地方,地砖的颜色再度重见天日。

但在气头上的美食大师完全无视诡异的变化,既然已经够狼狈了,又何必在意环境的改变,反正她照样会把自己弄得一团糟。

「谁说我不会料理,这一桌食物是摆着好看的吗?」她仍振振有词的强调,脸上瞧不出半丝难堪。

不予置评的雷斯淡嘲的扬唇。「大师做菜非同小可,麻烦妳先尝尝味道。」

「我来尝味道?」眼珠子一凸,她开始左顾右盼找退路。

「这是妳做的『极品』料理,妳应该信心满满的身先士卒,向唯一的观众--我,推荐妳的拿手好菜。」他不做白老鼠。

「这……」脸色微变的席善缘退到流理台,两手往外一撑。「我、我不饿。」

她光看就饱了,胃酸分泌过度变成苦水。

「是这样吗?我记得有个人在我耳边直喃着:『好饿、好饿,给我食物,其余免谈!』不知道妳认不认识那个人?」肠子蠕动的声响近在耳侧。

是呀!好饿,他干么坏心的提醒她刻意遗忘的事。「我是素食主义者,标榜自然食物。」她的眼睛直盯着那颗完整的苹果。

「好吧!我不勉强妳,那碗全是芹菜叶的『生菜沙拉』就由妳独享,请慢用。」好整以暇的瞧着,雷斯做出请用的手势。

「嗄!芹菜叶……」怪了,她几时把叶子留下丢掉叶梗?

忙中有错,再怎么迷糊的人也知道芹菜吃茎不吃叶,她怎会胡涂的错手,有负美食家盛名。

「用呀!别跟我客气,主随客便,就由妳来开动。」他在一旁催促着,一脸笑意好不愉快。

席善缘的手颤抖着,嘴唇咬出血色。「你们这里有医生吧!」

送急诊不知来不来得及?她的胃非常娇生惯养,不堪磨损。

「如果不嫌弃的话,我还没医死过人。」他谑笑的自我推销。

在人的世界中,除了经营令人匪夷所思的爱情理赔公司,他的职业便是外科医生,而且小有名气,就医者大排长龙。

只是他这人有个怪癖,看不顺眼,不医……心情不好,不医;长得太丑,不医;缺手断脚,不医;智商一百二十以下,不医……

反正他的规矩多如牛毛,不医的理由足以填满马里亚纳,救不救全凭他一时兴起,等不及的病人只好先去投胎。

选择医生这行业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主宰生命,他享受切割时的乐趣。

虽然他的行事作风过于任性,不像正规医生一般中规中矩排班看诊,但指定他为主刀大夫的达官贵人却多如过江之鲫,再久也愿意等,只要他肯进手术室。

因为他喜欢和死神抢人,不管病人是否病得只剩一口气,被束手无策的群医宣布早做准备,他都有办法妙手回春,将垂死之人拉回这个污浊世界。

「哼!也许我是第一个,你一直看我不顺眼。」借机报仇。

「呵……想象力丰富,相反的,我非常喜欢妳……」他顿了一下,眼带轻佻的一瞄她玲珑曲线。「的身体。」

一颗心扬起又坠落,不甘受戏弄的席善缘一发狠的拍桌子,「你够了没呀!人不是玩物能让你要着定,小姐我不玩了。」

色狼、色胚、色情狂,他怎么不被石头雨砸死,好为苍生除祸害。

「别在心里诅咒我,不会煮菜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虽然有点小失望但不致受到重大打击,妳还是电视上说菜一流的美食大师。」这点没人否认过。

「你……」砍他、砍他,为什么她没有勇气一刀砍死他?这种人活着是一大公害。

「干么咬紧牙根握着拳头,胃痛吗?」雷斯的手撑着椅把,连人带椅的滑到她面前。

「你……你……你是魔术师?」口水一噎,她口干的忘了正在气头上。

「妳问过了。」手指轻轻点了两下,犹在惊诧中的人儿忽地跌向他。

这才是她的位置。宽子雷斯轻笑的拥着惊叫一声的女人,让她坐在腿上轻抚她细致的香肩。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心跳得飞快,捂着胸口喘气的席善缘不知该用什么汲光看待他这异能者。

很多事一开始没注意,但现在一回想却透着不寻常的诡谲,会走动的椅子,开口说人话的老鼠,自动归位的锅碗瓢盆,再再都不是人力所能及。

再看看这个一身邪魅的男子,好看得不像是个人,时银时黑的瞳眸如一口不见底的深井,彷佛要将人吸入他的身体里面。

不想不可怕,越想才越发觉他的骇人之处,若他一个不痛快想切根她的手指玩玩,她根本逃不开。

「我不是东西,我是魔。」眼眸倏地黯沉,他非常不高兴她眼底的想法。

他不会杀她,至少在她身上还存有他喜欢的特质时。

「魔?」她像无意识的游魂重复他的话。

「恶魔。」人们所熟知的专有名词。

「恶……恶魔……」唇瓣动了动,她忽然觉得世界在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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