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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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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妳把我的内裤收到哪去?怎么我就是找不到那条有条纹的?」

「欸!你这孩子到底睁眼了没?不就放在左边柜子第三格,一拉开就能看见了。www.xiaoxiaocom.com」

「我说的是前面有只大象的,不是印有鳄鱼的这件。」虽然很像但还是有所差异。

「喔,那件呀!我看到上面沾了奇怪的东西,洗不掉就把它扔了。」裤底黄黄一片真不雅观。

他惊讶地大叫。「什么?!那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耶!」

蓬头垢面的大男孩心痛走出卧室,边打哈欠还边捉背,睁着睡眠不足的浮肿双眼,略带惺忪地走过客厅,准备到浴室洗脸刷牙。

他大概是打盹了,在经过三分钟后突然满口泡沫地冲出来,不敢相信所见地揉揉眼睛,冷静再冷静地深呼吸,以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眼花。

可是他重复了三次,「幻觉」依然真实的存在着,他想自己可能还没睡醒作着怪梦,再回房躺躺就会清醒了,梦不会变成真的。

「早安,傅学弟。」

幻听,一定是幻听,他在作梦还没醒,白天太疲累了,到了晚上才会猛作奇怪的梦,他得减少工作量不让自己太累,现在过劳死的案例太多了。

催眠自己仍在梦中的傅青蒲蹒跚地走向房门口,不肯接受眼前的事实,喃喃自语地说是假的,梦与现实是相反的,他可以安心睡大头觉。

「咦!你今天不用上班吗?怎么牙刷了一半又走回去。」睡迷糊了不成?

嗄?!怎么妈也来了?「我在作梦,我在作梦,妳不用理我。」

「作梦?」他在说什么疯话?人还没醒呀!

傅母没去注意儿子的异常,只当他轮休回房睡回笼觉,所以未刻意叫唤他吃早餐,反正等他睡饱了自然会喊饿,到时再下一碗面给他就行了。

可是人哪有那么容易入睡,经过十分钟后,傅青蒲一脸狰狞地拉开房门,对着端坐在他家餐桌上喝稀饭的「幻影」投以怒目。

「你……你为什么会在我家?」坐他的椅子用他的碗,还分享他母亲的爱心。

「青蒲,对客人礼貌点,我有教你这么不懂事吗?」真是没规矩!傅母用筷子一敲他直指的食指。

噢!会痛。「妈,我是妳儿子耶!妳别当我是仇人嘛!」

「要是你有人家一半的好教养,我把你当菩萨照三餐供着也没问题。」都当了一年警察还像个小孩子,老是长不大。

「我又不是老爸当神去了,死人才照三餐供奉。」他小声地抱怨着。

「你嘴巴动来动去到底在说什么?我耳朵不灵光了。」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

「没有啦!我在背六法全书。」牢记里面的法条,提醒自己不要失手掐死正在享用他早餐的男人。

「你要考试吗?」他不是毕业很久了,应该不会有考试才是。

傅青蒲没有回答,睁大双眼盯着不该出现的「客人」。「妈,他在这里做什么?」

他是不是走错路了,把他家当饭店来去,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吃早餐喽!你这孩子一早起床尽问些怪问题。」八成压力太重了才会语无伦次,明天得买只鸡炖炖中药给他补补气。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说,他为什么会在我们家出现?警局有特别为他安排住处啊。」一大早上门叨扰也未免太厚颜无耻了。

「喔!是这件事呀!玉坎说他住的地方昨夜漏水,所以想来我们这里暂住。」出外诸多不便,能帮上忙就多费点心。

「妳叫他玉坎?!几时他跟我们家的关系这么亲密……」等等,他刚刚漏听了什么?「暂住是什么意思,家里还有多余的房间吗?」

除非在他上班的时候多变出一间,否则三十几坪的公寓不可能再挤出一间空房。

「那间书房稍作整理还可以住人,你们都大了,不像以前那样常窝在里头看书。」上面都积了不少灰尘,打扫起来还得费一番工夫。

「不行,我反对,那是爸爸的书房,不能让一个外人随随便便进出。」他想都别想。

一提到与父亲共享的私人空间,傅青蒲的反应就特别激烈,像要和人拚命似的口吐白沫,浑然忘却他牙刷了一半还含着牙膏。

现在他可是完全清醒了,是被吓醒的,一双眼睛如牛眼般瞪大,企图以微薄之力阻止「敌人」入侵。

在他的想法里,不是父亲的书房神圣不可侵犯,而是里头有他们点点滴滴的回忆,不能平白被个外人糟蹋了,毁去他们仅剩的想念空间。

「你这孩子是牛呀?怎么老是讲不听,毛毛躁躁没有定性,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你还分什么外人、自己人。」不就是一间书房而已。

他父亲都去世那么久了,也该清理清理了。

「妈,他给妳灌了什么米汤,妳干么尽帮着他说话?」胳臂肘是弯里不弯外,自己才是她心头上的那块肉。

傅母好笑地一叱。「又在说什么浑话,你还没睡醒是不是?快去洗把脸别让人看笑话了。」

瞧他那脸迈遢相,口水还挂在嘴角,真是不象话。

反觐人家玉坎多有教养,人长得好看更有礼貌,见她在厨房忙着还会帮忙排碗筷,甚至将屋里屋外打扫了一番,一点也不当自己是外人。

自个栽的瓜是好是坏她最清楚了,真要跟人家比还真比不上,光是那身气势就输人一大截,放不在一块比较。

「妈……」傅青蒲委屈地一喊。

「去去去,别碍事,你今天不想上班了?人家比你早起都穿戴整齐,准备工作了。」就他磨蹭着,像只懒虫。

傅母推着儿子往浴室去,还把毛巾拧湿放在他手上让他擦脸,十足的慈母作风,不许他在梳洗完毕前开口。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就是一个母亲的心情,希望孩子能过得好,早晚加衣,三餐温饱。

自从丧夫以后她就把重心移到三个儿女身上,老大乖巧她很放心,凡事打理得妥妥当当用不着她操心,甚至还能反过来照顾她。

老二是个男孩子就显得浮躁了些,没个定性又很冲动,一开始她就不赞成他当警察,害她每天有担不完的心,就怕他胡来有个闪失。

而一想到原本活泼好动现在却变得安静怕生的小女儿,她的心口就会一阵阵抽痛,彷佛针扎般难受,泪水含在眼眶里暗往肚里吞。

「妈,妳别一直催我,时间还早嘛!」才七点多,赶得及交班。

「早?」呵!他还有脸笑。「人家玉坎不到六点就起床了,还帮我把报纸拿进来。」

「妈,妳不要满嘴玉坎玉坎的,人家跟妳没那么熟。」拿报纸,他是狗呀!直接用叼的不就成了。「等一下,妳怎么知道他不到六点就起床了?」

听起来怪怪的,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因为玉坎昨儿夜里就睡这里,我当然一清二楚喽!」哪像他睡得不省人事,连地震来了也不会翻身。

「睡这里……妳是说他昨天晚上就来了?!」为什么他毫不知情?

「小声点,想把天花板给拆了呀!大惊小怪穷嚷嚷,你就不能给我长进点吗?」尽在外人面前丢脸。

「我……哎哟!妳干么打我脑袋?我不过声音大了点,哪有大惊小怪。」都是他害的,没吭一声就跑来鸠占雀巢,没有羞耻心。

「打你是想看你能不能变聪明一点,不要一天到晚迷迷糊糊的不知轻重,老让人放不下心。」尤其他的工作又那么危险,他一出门她就开始担心。

他要不聪明怎能升上分队长。这句话傅青蒲可没胆说出口。「妈,这家伙真是昨晚就来了?」

「什么这家伙那家伙的,叫声杜大哥不会少你一块肉,你这鲁性子要跟人家多学学。」学个三分样也好。

「学他的虚伪不成?整天戴张假笑面具。」叫人看了不舒服到极点。

「你又在念什么,不吃饭吗?」什么笑不笑,他要去卖笑呀!

他吃得下才有鬼。「那他睡哪里?我们家不过就这么点大。」

客厅吗?未免整理得太干净了,不像有人在此躺了一夜的样子。

「你姊房里。」傅母说得极快,怕人听见似的。

「嗄!什么,妳说谁?」杰?杰?还是……

「你大姊房间。」她又说了一遍,这次速度有稍微放慢。

「什、什么?!」不,不,他一定是听错了。

妈不可能引狼入室,让一头披着人皮的野兽堂而皇之入内。

虽然她巴不得赶紧把女儿嫁出去,老是四处打听哪儿有好人选,希望大姊能有个好归宿,不用再为这个家操劳。

「萝儿说她房间够大可以挤一挤,暂时让他窝一晚无妨,反正天很快就会亮了。」就算窝十晚也没关系,她好等着办喜事。

「什么叫天很快就亮了,这跟大姊扯上什么关系?」吼!短短几分钟都有可能出事,何况是一整夜。

傅青蒲觉得自己快发疯了,像只暴躁的狮子拚命怒吼,不敢相信仅仅几个小时内,家里已经天翻地覆了。

男女同居一室还能等闲视之吗?妇道人家难道没想过流言伤人,真只有他一个大男人才明白何谓严重后果?再怎么说,女孩家的房间哪能允许陌生人随便进入,更遑论睡在一起。

「因为他们一起回来嘛!感情好像不错,还手拉着手……」她高兴得连忙上三炷香,向傅家列宗列祖报喜。

「一起回来……」手拉着手?!

傅青蒲顿时感到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暗。谁来拉他一把?他觉得世界失去控制,彗星撞地球即将面临毁灭,人和恐龙一样将进入冰河时期。

这是恶意的玩笑吧!纯粹是整人的游戏,没一句是真的想试他反应,看他够不够灵敏察觉这是一场骗局。

「腿软的话可以坐下来休息,不少人有低血糖的毛病,建议你随身带着一包糖好补充糖份。」

「喔!谢谢……」不对,谁有力气搀住他,如老鹰捉小鸡般轻松。「你……你……怎么是你?」

背脊一僵的傅青蒲倏地回头,瞳孔放大活像见鬼似的往后一弹,脚力甚佳地跳离三步远。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他不过离他最近顺手一托而已,算不上什么大功劳。

「谁在跟你客气了,你要不要脸,在我家当食客还一副走自家厨房的模样,你懂不懂礼貌啊?」呸!干么说这个,他要赶他出去、赶出去。

平时在工作上已受了他不少鸟气,一肚子火没处发泄,他还过份地霸占他的家,像是一家之主侵占他在家里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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