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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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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德·卡林顿流露出后悔的神色说:“我多么傻,我看巴巴拉那么快活,一时大意,竟忘了她会疲劳,但愿不很严重。”

“不会的,休息一晚差不多可以恢复疲劳。”我不很诚恳地说。

波德·卡林顿下楼去。我经过一番犹豫之后,朝着位于我房间之相反方向的往白罗的房间的厢房那边走去。想必白罗正等我等得不耐烦了吧!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感喟,原因是脑子里塞满了自己的问题,而且心情抑郁,和不愉快的缘故。

我在走廊上漫步走着。

忽然听到阿拉顿的房间有人说话的声音,并不是我有意偷听,但还是机械式的想在房门前面驻足一下。才这样想,门忽然打开,茱蒂丝从里面走出来。

她看见我,一瞬间站在那里不动。我抓住她的胳膊,很快地带进我的房间。忽然涌上了一股震怒。

“你为什么在那种男人的房间?”

茱蒂丝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这一次和刚才不同,她并不把愤怒表现于外,只是顽强地,冷冷淡淡,她不回答什么,缄默了片刻。

我摇了一下女儿的手。

“我不准你这样做,知道吗?连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的是什么事。”

这时候茱蒂丝才以低沈而讽刺的声音说:“爸爸的心真的很不干净!”

“也许是吧!你们年轻人责骂我们这一辈的人时,总是时常使用这句话。但是我们这一辈的人至少具备某种基准,知道吧,茱蒂丝,以后绝对禁止你再跟他来往。”

她目不转睛地注视我。然后平静地说:“我知道了,还有其他的事吗?”

“你说你不爱他吗?”

“不。”

我故意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把所听过的阿拉顿的是告诉她。

“知道吗?他是一个无耻的家伙。”

茱蒂丝的心似乎一点也不受动摇,轻蔑似地把嘴唇闭紧。

“是啊,我又没有把他当圣人!”

“难道你听了这话后,还不能改变对他的看法吗?茱蒂丝,想不到你竟堕落到这个地步。”

“如果这样就是堕落的话,随便您喜欢怎么样说就怎么样说都不要紧。”

“茱蒂丝,难道说,你还……”

我无法把想说的话拼成一句话,茱蒂丝挣扎,摆脱了仍把她拉回来的我的手。

“爸,我做我喜欢做的事,您不能老是压制我,就说您搬出那么多大道理来也没有用,我要过自己喜欢的生活,您阻挠不了。”

茱蒂丝说完,便走出屋外去了。

我发现我的膝盖在发抖。

我颓丧地朝椅子上跌坐下去。情形反而更糟,比想像的更糟。我这个女儿已经完全失去分辨好坏的理智。我的心境有谁可以倾诉呢?唯一能使茱蒂丝顺从的人——她的母亲,已不在人间。一切责任全落在我一个人肩上。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痛苦是空前的,也是绝后的。

过了一会儿,我站起身来,洗好了脸和手、刮脸、换了衣服。然后下楼到餐厅去。我想我的态度大概不会有什么异样才对,幸好,没有人发觉到我的异常。

茱蒂丝以好奇的眼光偷看我一、两次。因为我极力佯装和平常一样,所以可能使她张惶失措。

就在这段时间,我在内心里更坚定了我的决心。

我需要的,无他,是勇气,还有,是头脑。晚饭后,大家都到外面去,仰望天空,各叙即将紧跟着这闷热之后的天气来临的雨、雷和台风。

我在眼角看到茱蒂丝一拐弯即消失于房子的转角。不久,阿拉顿也朝着同一方向漫步走过去。

我匆匆结束了和波德·卡林顿的谈话,也朝向那边赶过去。诺顿似乎想制止我,我记得他好像抓住我的手,并邀我到玫瑰园散步,我连理都不理他。

我拐过房子的转角时,他仍跟在我后面。我看见他们两人了:阿拉顿的脸正叠在向上仰的茱蒂丝的脸……我看到他拥抱着茱蒂丝接吻。

他俩很快地分开,我向前跨进一步。

诺顿几乎使尽全力把我拉回来,拐过转角,拖进房间的隐蔽处。“不知道吗?你不是……”

我不让他全部说完。“不,我能,你看好了。”

“没有用的,问题虽然不妙,你也无能为力呀!”

我不作声,或许诺顿这样想也对,可是我能就这样厚着脸皮退下来吗?

诺顿继续说:“我了解,您认为自己多么没用,多么气愤,但是除了承认败北以外,别无他途。还是干脆承认……”

我不反驳,让诺顿任意喋喋不休,我等待着。于是,毅然,再度拐过房子的转角。

已看不见他们二人了,但我立刻想起他们可能去的地方,是距此不远的四周被紫丁香围住的凉亭。

我向凉亭走,诺顿好像还跟着我,但没有确实的记忆。

走近凉亭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我停下来,那是阿拉顿的声音。

“那么,一言为定了,现在拒绝已经来不及了,你明天前往伦敦,我去易普威治,在朋友家呆一、两天。然后你从伦敦打一通电报回来,说今天晚上无法赶回来。这样的话,任谁也不知道你我二人在我的房间见面吃着晚饭呢。我不会让你后悔,一定的。”

我发觉诺顿拉了我的袖子,乖乖地转过头看他,当我看见他那不安的脸色时,差一点想笑出来。我任凭他把我拉回家。我假装让步了,因为我在那瞬间已经知道我自己下了什么样的决心。

我斩钉截铁地告诉他说:“请你不必担心,现在采取任何措施都没有用了,我也知道为人父母无法干涉孩子的生活,我已看得开了。”

诺顿似乎安心得那么滑稽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我说我头痛,今晚要早一点上床。

他一点也不怀疑我就将下定的计画。

我在走廊站立片刻。四周没有人,寂静无声。每一个房间都已经做好就寝的准备。刚刚在楼下跟诺顿分手,诺顿的房间就在这个厢。伊丽莎白·柯露在玩桥牌。卡狄斯应该是再楼下用晚饭才踱,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不是我吹牛,多年来我跟白罗在一起工作并没有白费。应该留心些什么地方,我当然胸有成竹。

阿拉顿那个家伙,我不能让他到伦敦去见茱蒂丝。

不用说是伦敦,任何地方都不能去。

我走进自己的房间,拿出阿司匹灵药瓶,然后走进阿拉顿的房间,进入浴室。上次那瓶安眠药仍放在柜子里。只要八片大概够了吧!所规定用量是一至二片,因此,八片一定够用才对。阿拉顿自己也是说过,只要稍微过量就有害。我详细读了瓶子上的说明:“服用本药超过规定量以上即危险。”

我微笑了。

我用绸制手帕裹住了手,小心翼翼地旋开瓶盖。绝对不能留下指纹。

我倒出里面所有的要片。好哇!大小差不多和阿司匹灵一样。我放八片阿司匹灵于瓶子里,留下八片安眠药,剩下的全部放回瓶子。于是,乍看瓶子跟原来完全一模一样。连阿拉顿也必定不会发觉异样无疑。我退回自己房间。房间里有几乎所有史泰尔兹庄的房客都备有的威士忌。我拿出两个杯子和吸管,我从来未曾听说阿拉顿不喝酒。等到他上二楼来,我得招呼他在睡觉前喝一杯酒。

我试把药片放进少量的威士忌中去。药片渐渐溶解,我很小心地舐舐看。有点苦味,但这个程度几乎全然不会被觉察出来。计画已经完成,等阿拉顿上楼来,我需佯装倒好了酒,然后把杯子递给他,这才倒一杯自己要喝的酒,非常简单,非常自然。

阿拉顿照理不会觉察到我的用意才对——如果茱蒂丝没告诉他的话。考虑的结果,我认为这一点可不用担心。茱蒂丝是个不会对任何人讲的女孩子。

恐怕连阿拉顿也以为我完全不知道他们的计画吧!

接下去只有等待,可能要等很久吧!阿拉顿大概需等一、两个小时才会上来!他本来就是个晚睡的人。

我只有静静地等待着。

忽然有敲房门的声音,使我吓了一跳。来人是卡狄斯,他说白罗请我过去一趟。

这时候我才震惊。白罗!今天晚上我没想到他,他一定正在担心我发生什么事了,使我有点担心。第一我为把他抛在一边置之不理而觉得惭愧,第二我不希望让他猜疑究竟发生什么事。

“哎呀!”白罗说:“看起来好像要把我抛弃了?”

我故意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假装歉意,微笑着。“抱歉,抱歉。老实说,我头痛得厉害,连东西都看不大清楚。我想大概是雷声的缘故吧!因此脑子里昏昏沈沈的,连向你请个晚安也给忘了。”

不出我所料,白罗真的担心起来了,教我各种治疗方法,叫叫嚷嚷抱怨我大概在外头着了凉。(其实这个夏天未曾有过像今天这么热!)他劝我服用阿司匹灵,我说我已经吃过了,但甜得几乎令人作呕的巧克力却无法推辞,不得不接受下来。

“巧克力能缓和神经紧张。”白罗说。

我为了避免争论,也就把巧克力一饮而尽。我一面听到白罗似乎担心又充满爱心的关照,一面向他道了晚安。

我回到自己房间,故意用力关好房门,好使他能听见。然后非常小心地把房门开到一条小缝的程度。这样做,阿拉顿无论什么时候上来时,我都不会不知道。但时间还早。

我只有静静等待。怀念起亡妻来。我曾呢喃着:“你可以了解吧,我想救救我们的女儿。”

妻把茱蒂丝交给我而去,我不能辜负妻的期望呀!

万籁俱寂中,我忽然觉得彷佛仙蒂拉就在我身边似的。

她似乎就在这房间里面。

我以果断的决心一声不响地忍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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