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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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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歌决定不出国,盖世爱狂喜万分,他自认为经过这生离死别之后,与楚天歌的感情更为深厚。www.xiashucom.com既然天歌的父母不在家,他决定自己住到楚天歌的家去,好好享受一下和哥们在一起的幸福时光。

盖世爱计划着搬进楚家后的生活,他想到,既然天歌家那么大,房间那么多,何不干脆热闹热闹,把“臭氧”武术队的哥们也拉进来。这些日子,盖世爱和“臭氧”们感情也日渐笃厚,朋友嘛,当然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嘿嘿。再说了,如果盖世爱能给他们安排一段天堂般的生活,他们肯定会更对盖世爱刮目相看。

好了,盖世爱主意已决,他郑重其事地通知“臭氧”们,自由快乐的男生营生活要开始啦。幸亏楚天歌的名气大,声誉好,又是身在名人家庭,这群男生居然都顺利得到父母的许可,同意他们到楚天歌家小住几日。

盖世爱体贴楚天歌,他组织“臭氧”们自带铺盖,他自己也从家卷了被子。这群男生满怀憧憬,自以为可以在天歌家花园客厅大肆自由一番,兴冲冲地来敲门了,却吃了个闭门羹。盖世界猜到楚天歌肯定在家,可以无论怎样威逼利诱,楚天歌就是不开门、不露面、不出声。

盖世爱很泄气,他的自做多情也让“臭氧”们大大嘲笑一番,连盖世爱自己也怀疑,楚天歌是否真的把他当作最好的朋友。

盖世爱的怀疑很快被另一种更可怕的怀疑替代,他本来只是担忧自己和楚天歌的友情莫名其妙出问题。现在,他更担心的是,他的好朋友楚天歌可能受了什么刺激,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因为楚天歌人虽然留下来了,心却与阿盖乃至所有的人离得远了,连open乐队的活动他也统统不参加,总是一个人来去,行色匆匆,神秘兮兮。

open乐队的人都很失望,谁能想得通楚天歌居然会不归队呢。

郎老师得到电视台举行圣诞夜原创音乐大赛的消息,他为乐队报了名。然而盖世爱平日充满出名欲望,此时也很难兴奋。梅君严和cookie也好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没有楚天歌,乐队有必要参加大赛么。叶峰也隐约感到失落。郎老师对大家倒是充满信心,他尤其欣赏叶峰,他鼓励叶峰好好为大赛做准备。

冷老师从郎老师那儿得知乐队要参加音乐大赛的消息,她也忧心忡忡。她的想法和郎老师不一样,她是担心乐队因为要参加大赛而拉下成绩。可她也不便直接打击郎老师的热情,所以特别邀请郎老师参加主修课程的任课老师会议。

郎老师觉得很奇怪,因为他不任教主修课程,音乐课也不需要期中考试,而他本人,也并不是班主任。不过,郎老师很聪明,他就醒悟到冷老师的良苦用心。

在任课老师会议上,冷老师传达了教导处的通知,要各位老师组织学生积极迎接期中考试。冷老师说,南华高中是重点中学,素来以考大学的高升学率出名,必须培养学生重视成绩重视考试,把每一次的考试都当作高考来抓,从严从高从难来要求学生,只有经历百战之后,学生们才能在高考时候过关斩将,披金夺银。

冷老师不点名地表扬说学校近来有些学生社团活动非常活跃,然后她有语气一转,指出临近考试,希望学生社团活动能够改变方向,以学习大业为主。冷老师还暗示,如果有些学生社团的活动影响到社团成员这次考试的成绩,她将会考虑取消社团活动的资格,停止拨发活动经费。

会议结束后,冷老师说要告诉郎老师一个好消息,学校安排郎老师到外地参加青年教师的经验交流会。

郎老师动身出差之前,特意关照乐队成员,要他们努力复习,认真对待期中考试。郎老师为了让他们意识到严重性,郎老师甚至告诉他们,这次成绩直接关系到乐队能否参加原创音乐大赛。

考试日渐逼近,南华高中内一片紧张气氛。梅君严死命地读书,他要用成绩来捍卫自己在老师面前的助手地位。cookie不知如何是好,他迷上打鼓已多有时日,扔开书本也是多有时日,何况这学期的语文古文篇很多,cookie的汉语进步再大,古文也还是怕怕。盖世爱却笃定得很,他对cookie打包票说考试不是问题,他有办法。

丛容的先进带后进工作也紧锣密鼓地进行,她自己争分夺秒复习,还一次次给叶峰补课。两人之间不再有针锋相对的敌对,可糟糕的是,丛容只要和叶峰相处,就不能保证自己心静如水,她和叶峰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学习效率却是直线下降。

丛容的复习效率怎么可能高呢,这段日子,她脑子里想得最多的是如何向叶峰表白。就在考试前最后一次复习相处时,丛容对叶峰说的,是请他为自己写一首圣诞的歌。如果冷老师知道,丛容与叶峰一起复习的交谈话题,她以后肯定不会再让先进带后进。

考试那天,楚家花园在清晨的阳光中依然显得平静祥和。

客厅墙上,吉他大师的招贴画醒目地张贴着,这位大师表情酷酷地面对新的一天的来临。客厅地板上,随处放着耳机、音箱和《电吉他入门》一书,电吉他则躺在楚天歌身边。

天歌已经不睡自己的卧室了,他索性搬到客厅来打地铺。朝阳正好照在他的脸上,天歌翻了个身。猛然间,他头边的闹钟响了起来,持续不断的响声终于使天歌有了反应。他皱了皱眉,闭着眼摸索到了闹钟,随手一扔,闹钟准确无误地落进了墙角的废纸篓。

盖世爱已经到校,此时正坐在课桌上,双脚摇着椅子,向一拨女生大放厥词。

盖世爱说:“不就考个试嘛,用得着紧张成这样吗?瞧你们一个个上有抬头纹,下有黑眼圈,中间皮肤没人色的样子,肯定是昨晚一夜没睡的成果。”

广播里猛然传出了冷老师高分贝的嗓门:“同学们!今天的早操暂停一次。现在将由我来进行期中考试的考前动员……”

cookie来到高二(1)班找盖世爱,他又是兴奋又是紧张:“你……你不是说教我考试考及格的办法吗?”

盖世爱看看周围,对cookie勾勾手指,然后俯身在cookie的耳边轻声地说着什么。才听了一会儿,老实的cookie就大惊失色。

“什么,作弊?”cookie说,“我不敢我不敢,我原来以为你要给我指出每年的必考题呢!”

明知已经迟到了,楚天歌的步伐仍是不慌不忙的。学生们都早已进校,校门口显得空空荡荡的。

“记住去年的考题,我要有那记忆力,早就成优等生了,”盖世爱一瞪眼,马上又和蔼可亲起来,“cookie,其实作弊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可……可是……冷老师刚说过要严惩不怠的……”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冷老师面对我这作弊的祖师爷,怎么可能胜利呢?”盖世爱看看左右没人注意,悄悄地说,“今天传你的可是集我钻研多年久经考验战无不胜的经验……”

cookie疑惑地说:“你这口气怎么好象是冷老师在说话?”

盖世爱不耐烦地说:“听好,由于时间关系,我先简单地传授一下好弊的‘三大招式’、‘七不规范’和‘八字纲领’……”

cookie惊叫:“好复杂。”

“声音小点!”盖世爱说,“第一招叫‘斜眼神功’,作弊最关键是一双眼睛,不但要练到眼观上下前后左右左上左下右上右下左前左后右前右后……总计十四路,更要做到眼珠往两侧的倾斜角达到九十度以上。第二招是——‘移花接木’,看好!假如这是考卷……”

盖世爱在课桌上摆了一张白纸,可是一转眼,白纸下就多了本教科书。cookie看得眼都直了。

“为了练好这招,我的这双手可没少吃苦头,什么下油锅夹鸡蛋,在系了几十个铃的木头人身上掏皮夹……我那样没试过?”

cookie结结巴巴地说:“这……夸张了吧。”

“可是,再怎么练,教科书的目标还是太大了。于是,第三招必须出手,那就是——”[盖世爱越说越玄,cookie高山仰止地看着他,指望他说出更不同凡响的大话,“‘雕虫小技’!这是关键中的关键——看!”

盖世爱将一个手指伸到cookie面前,手指上是一小片指甲壳大小的纸,上面写满了字:“这上面是整整一本历史书的考试要点。”

cookie叹为观止:“哇!”

盖世爱眉飞色舞:“我还有最新发明的第四招——不过,你用这三大招式已经足够了。所谓的‘七不规范’是指:不慌、不忙、不急、不乱、不怕、脸不变色心不跳;而‘八字纲领’则是:沉着冷静、胆大心细……”

“只要牢记八字纲领,严守七不规范,苦练三大招式,你就会无坚不摧,无攻不克……无红灯可亮!”盖世爱说到激动处,一拍cookie肩膀,“cookie啊,怎么样?”

cookie犹豫地说:“我……我……”

盖世爱充满希望地望着他:“如何?”

cookie吞了口口水:“我还是不敢!”

盖世爱泄气地几乎瘫倒:“白白浪费我的时间,cookie,你回去吧,我要继续准备我的第四招了……”

盖世爱回到座位,一面密切注意教室门口有无老师出现,一面飞快地挥动手中的铅笔,将书上的考试要点一一抄到课桌上,他的课桌看似干干净净,其实早已是密密麻麻的字。用铅笔在桌上写那是一个诀窍,粗看什么也没有,仔细才见淡淡笔痕浓浓情啊。盖世爱简直爱死自己了,多么聪明多么天才的想法呀!

不妙,一个人影出现在教室门口。盖世爱混身一抖,定睛一看,原来是楚天歌。楚天歌不慌不忙地步入教室,来到了盖世爱的身边。

“阿盖,又有新招啦?”

“成败在此一举啦!”

楚天歌一笑,在盖世爱身后的座位坐下。盖世爱继续苦战到结束,终于扔开铅笔,满足地欣赏起自己的杰作。

盖世爱得意洋洋地对身后的楚天歌说:“大功告成!凭这个,今天我将冲出红灯包围,走向高分领域!即使冷老师再来个搜身?我也不怕啦!”

冷老师走进教室,盖世爱满面春风,但见冷老师缓缓地扫视教室一周,然后伸出手对门口一招手,以梅君严为首的高二(2)班学生一个个出现在教室门口。

盖世爱嗓门都发抖了:“她……她……她想干嘛?”

冷老师迸出两个响亮的字:“换班!”

转眼间,盖世爱坐在新的座位上,他呆若木鸡,悲痛欲绝,五点种爬起来,六点钟赶到校,花了一个小时五十五分钟又四十八秒才抄完的东西……也不知道便宜谁了!

考试铃声终于响起,看着课桌上的考卷,梅君严跃跃欲试地搓手自语:“考出好成绩,做个好学生!”正提笔欲书,却发现试卷旁课桌上密密麻麻的铅笔字。

梅君严大惊失色,抬头看了看监考老师,拿起橡皮开始擦起课桌来。天哪,可不能让老师以为他是作弊。

没人察觉到梅君严不同寻常的遭遇,同学们个个在埋头奋笔疾书。丛容写到一半,停下笔,向身后叶峰所在的位置看去,只见他正下笔如有神,丛容放心地回头继续自己的考试。

叶峰聚精会神地写着,引得他如此投入的却并不是考试,而是创作歌曲——他竟然将谱子写在了考卷上。

梅君严仍在拼命擦着课桌上的小抄,自己的考卷却还来不及写上只字片语。一片黑影投在课桌上,梅君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梅君严顿时急于解释,却又吓得语无伦次:“我不……我没……我作弊……”但见冷老师铁青着脸,一声不吭,盯着梅君严……

隔壁班级里,楚天歌不胜劳累,趴在做了一半的试卷上睡着了。已经有好些日子,他天天在家通宵达旦地苦练吉他,也已经有好些日子,他上课时候大会周公。监考老师叫醒他两次,最后还是无奈地看着他失去知觉地昏睡不醒。

盖世爱看见监考老师再三叫楚天歌醒来,他猜想到楚天歌这次考试肯定要大失水准。盖世爱是一向成绩不好,楚天歌就不同了,虽然不如丛容那么出类拔萃,在男生中也算得上佼佼者吧。哎呀,不知道咖喱花是不是在乎成绩,她应该是不在乎的,否则怎么会喜欢叶峰。不过,如果天歌考试失利,倒又失去一个在叶峰面前骄傲的理由了。

盖世爱浮想翩翩,莫名惆怅。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考卷上,那里是一片空白,除了姓名一栏,“盖世爱”三个花体字被他描得漂亮无比。盖世爱拿起了笔,再度描起了自己的名字。

高一的考场内,cookie在认真地一次次抛着硬币,然后按照硬币向上是正是反,认真地填写着选择题答案。监考老师微笑着看他,不时还到他身边来核实一下他猜对的概率。所以cookie心情很轻松,他很高兴自己没有作弊,可以保持良心的清白……

郎老师是在期中考试后才回学校的,他一回来就让乐队成员到音乐教室集合。

郎老师说:“好啦,现在大家都考完了期中考试,我们将以全副的精力投入到排练中去。虽然这次的音乐大赛云集了许多高手,可我对我们乐队的实力有信心,相信大家只要好好排练,一定会有不俗成绩……”

盖世爱连连击掌:“说的好!我们这些天才是不能被永远埋没的!”

郎老师也忍不住放松放松:“更何况你们有我这个乐感直逼babyface、经验好比小室哲哉的人做老师,拿不到名次是不可能的事!”

盖世爱大笑:“说的精彩!……哈哈,老师也和我一样开始自吹自擂了!”

“闲话少说,我们现在开始排练。先来一段……”郎老师正要再次转入主题。

“郎老师!”丛容来了,她请郎老师去教导处,她说冷老师找他有急事。

“郎老师,请看看吧!”来到教导处,冷老师交给郎老师一叠东西。郎老师沉默了,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摊在他面前的,是五份布满了红大叉的期中考试的试卷。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在被微风吹得轻轻拂动的窗帘上荡漾。

楚天歌用木吉他弹出一首悠扬的英文老歌,突然,“叮”的一声,一根琴弦断了,吉他声嘎然而止。

辰光微熹。

整个南华校园沉浸在一种宁静的气氛中,偶尔传来的一两声鸟叫,配合着树影花香,让人觉得美好的一天正要开始。直到————教学楼里传来冷老师那令人熟悉而又难以承受的尖叫!

“岂有此理!这绝对不可能!”……

音量之大直冲云霄。

哎,可怜了,这美好一天的清晨。

但是,此刻,在教导处,有一个人比起耳朵备受荼毒的小猫小鸟更是可怜十倍,他就是清晨4点(亦可算是半夜)被冷老师电召到办公室,训诫加演讲长达一个半小时,并且依然盼不到结束希望的阿郎。

一叠厚厚的试卷被恶狠狠砸到办公桌上。冷老师虎着一张晚娘脸,双手叉腰摆出茶壶状,指着前方发出绵绵不绝的声响:“虽然我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但事实却清清楚楚的摆在我的面前,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演说了大半天,听众却毫无表示,这当然会让演说者有些无趣。冷老师终于收回“勇往直前”的目光,瞟了一眼窝在对面沙发里的阿郎,却发现这位“训诫”对象竟然闭着眼睛,摊手摊脚,嘴角还挂着一丝自得其乐的“梦中微笑”。

睡着了?

在这种严峻的情况下?!

这怎么可以!!!

“巨掌”恶狠狠的拍向阿郎——旁边的办公桌,阿郎灵敏的反应神经让他立刻在0.1秒之内将弹跳、起立,揉眼、睁眼、开口等动作一气呵成。

“怎么啦?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呀?我怎么睡在这里?”

显然,睡梦中的阿郎没有听见冷老师的一字半句。这对于他的耳朵也许是个幸运,但是对于他将要面临的处境就不那么妙了。

画满了血红大叉的试卷终于映入阿郎的眼帘,“血淋淋”的试卷让阿郎的双手禁不住颤抖。

“37分、25分、6分,什么还有0分?”阿郎翻阅着一张张试卷,嘴越张越大。真是开眼呐,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也没见谁的分数能考得这么低——简直是越看越心惊。

似乎受了分数的刺激,冷老师的声音也终于透出了一丝疲惫:“你看了还睡得着,我就服了你!”

她何尝不贪恋家中柔软的鸭绒枕头和暖烘烘的被窝,可惜这次期中考试个别人的成绩实在让素来睡眠记录良好的她失眠。

而这些个别人不是别人,恰恰就是归阿郎管的open乐队。

清晨的南华校园又受到另一次声波的冲击,而这一次的声源变成了阿郎。

“这些家伙,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

巨大的声浪中,南华高中的招牌应声倒地。

唉,烦恼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谁都知道,早晨7:20的晨读是open雷打不动的训练时间。然而当cookie揣着鼓棰,带着对每一次练习无比热忱的心情来到音乐教室时,却发现破天荒地训练基地除了他,一个人也没到。

屋子里留下的,只有黑板上郎老师一手漂亮的粉笔字:今天我放你们鸽子!郎。

“鸽子?阿郎为什么要放鸽子,我们什么时候养过鸽子?”对于这点,作为韩国人的cookie有点摸不着头脑。

“其他人到哪里去了?”

当然是在这里——教学楼前的布告栏前。

今天是期中考试放榜的日子,据说冷老师特别看中这次考试,试卷可是连夜赶着批出来的,要是这次考砸了,嘿嘿……

同学们纷纷挤在布告栏前,抢占靠前的位置,便于第一时间看见教师张榜的结果,让自己的心少受几分“煎熬”。同时又交流着各自得来的一手消息。

消息a:“听校工说,今天校门口的招牌又掉下来了。”

消息b:“这么厉害,冷老师的‘声波功’功力又大增了嘛!”

消息c:“一定是有人考‘糊’了,天呢千万不要是我!”

消息d:“反正是一定有人要倒霉了,刚才我在校门口碰见冷老师,那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总算,两个校工拿着超大的白榜往布告栏前一贴,每一串长长的学号后面都有着几科考试的分数。顿时哀叹声,惊呼声、欣喜的喘息声四起,象一锅煮沸的开水。

梅君严和盖世爱这对难兄难弟挤在一起,望着榜上分数不约而同地叹气。

盖世爱叹的是好不容易抄了满桌子公式、原理,原以为混个及格绰绰有余,没想到冷老师一声令下“换位子”,如意算盘落空,白白便宜了别人。他甚至可以想象那个坐在自己位子上的人,在发现现成的小抄直至看到自己好成绩的得意表情。

“小偷,机会分子,不劳而获的小人!”盖世爱愤愤的吐出了一串贬义词,“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占了我这么大一个便宜,一定让他好看!对,就告诉冷老师,说他作弊”,一幅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表情。

另一边梅君严叹的是,自己原本清清白白,偏偏好死不死坐在这张抄满小抄的座位上,有小抄倒也算了,偏偏还让自己发现了,发现了倒也算了,偏偏还要多事去把它擦干净,擦干净倒也算了,偏偏在半当中被监考老师发现,这下好了,人赃俱获,考试零蛋,自己清白历史抹上黑点,前途一片渺茫,人格信用跌落最低点……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啊!

“缺德鬼,陷害忠良,不诚实的人,哼,如果让我知道这是谁抄上去的,我一定要他好看!对,一定要告诉冷老师!”

这两人各想各的心事,最后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冤呢,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并且都举起愤怒的右手,试图对着假想敌挥舞,只是梅君严站在盖世爱的右边,因此他的下巴成了阿盖右手的演练目标。于是表达众多情绪的声息中,又多了一种属于疼痛的哀叫。

好了,现在我们知道梅君严和盖世爱谁比较倒霉。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倒霉的不止他们两个。

眼下,丛容的心情就可以用滑到谷低来形容。在长长的一串学号中,她的目光定格在一排分数上,鲜红的颜色和几个个位数、甚至0分的数字,几乎让她站立不稳,幸好有一旁的朱丽丽扶着。

“怎么啦?”显然朱丽丽对丛容底反应极不理解,虽然没有捞到榜首的名次,可第5名的成绩也算过得去了。要是人人都象丛容那样非得第一不可,那叫她这样刚混及格的人面子往哪里放?

“不是啦,是叶锋,他科科不及格!这下糟糕了!”搞了半天,原来丛容担心的是那个“他”。

朱丽丽还来不及取笑丛容,盖世爱和梅君严的两张脸就凑了过来,仿佛嫌打击不够大似地,又顺便告诉丛容他们把cookie的分数也看了一下,居然也是“大红灯笼高高挂”,这多少让他们的心态平衡了一点。既然cookei比他们低一级,分数当然不能比他们高。

这下open的考试几乎是全军覆没了。说似乎是因为楚天歌倒是都及格了,但是若以一个资优生的标准来看,这样的分数也只有四个字形容——惨不忍睹。

当然面临这样的局面,阿盖除了愤愤不平之外倒也没有特别担心,反正红灯嘛,他这厢边是常常挂,多这一次也不嫌亮,何况还有叶锋和cookie垫底,这两个家伙真是够嚣张,连看榜也不来,似乎吃准了一定不及格。

大家抱怨抱怨,之后就开始打打闹闹,似乎考试的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谁都没多想,人生嘛,总是充满波折的,不必太介意。直到丛容的一声惊呼的提醒——你们难道都忘了?当初为了参加音乐大赛你们可是答应郎老师考试人人都要及格的,现在怎么办?郎老师这边怎么交代?音乐大赛怎么办?“

“啊?!”

众人齐声惊呼,这才调用“内存”,从混乱的记忆中发现在“遥远遥远”的某一天,曾经似乎说过这么句话。

愣了半天,朱丽丽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好象每年实习教师的评定会都会选在期中的时候开哎。”

“……应该不会这么巧就选在这几天吧,老师们这阵子都挺忙的。”说完之后,阿盖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

“是啊,是啊”众人应和着。

可不知怎的,大家都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心情似乎再也轻松不起来了。

———————————————————————————————————小树林里,一阵微风吹过,树叶沙沙地低语,使这校园偏僻的一角显得益发静谧。

闲暇的时候,阿郎常常躲到这里。

两棵粗壮的大树中间悬挂着一张吊床,躺在上面,正巧对着众多枝叶交错中露出的圆形的天空一角,望出去可以看见蓝天、白云和偶尔飞过的小鸟。有时候甚至会以为天空就是如此,这么大,这么蓝。

每当这个时候,阿郎就会想起“井底之蛙”这个成语,如果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自己也许也会象那只青蛙一样认为世界就这么小。在这样的小的世界里,烦恼、压力什么的也应该按比例的缩小,人应该活地更轻松一些吧。

此刻阿郎的希望便是如此。

早上乐队训练的时间被他这样“躺”走了,放榜时众人吵闹惊呼的时间被他这样“躺”走了,现在第二堂课的上课铃打响,他决定依然这样躺下去,最好永远这样躺下去,不要理会那些烦心的事,可是他知道,这不能够。

老实说,对当初大学毕业分配到南华高中当实习教师,阿郎并不特别乐意,毕竟音乐才是自己的最爱,特别时在大学时期帮maggie她们把“hay女生”搞得风风火火,自己早就认定最适合的职业应该是乐队经纪人。

然而误打误撞进入学校这个圈子,碰见楚天歌、叶锋这群极富音乐才华家伙们,听着他们组建乐队的种种“传说”,看着他们在音乐比赛中大起大落的表现,在与他们一起度过的充满音乐的时光中,自己要离开学校的愿望一天天淡了,取而代之的是计划如何带他们向一个新的领域进军,如何让将这群少年的才华展示给世人的愿望。

可是,今天发生的这一切,open让人跌破眼镜的考试成绩,冷老师的痛心疾首的“演说”,让他第一次对自己身为教师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我承认音乐的培养或许对孩子很重要,但是你应该知道他们进学校的真正目的是学习。作为一位教师请你不要本末倒置,你应该关心的是他们的前途。你自己想想算不算称职的老师。”

冷老师今早的一番长谈又浮现耳边,以前对于她的教诲老实说大多是听过就算,从不放在心上。可是经过了今天这个“血淋淋”的事实,阿郎第一次对自己不那么自信了。

“也许我真的不适合当教师”对着大树,阿郎闷闷地自言自语着。

“我不得不说,对你实习期间的评定,我认为你并不适合当教师。”突然间教导主任今天谈话的结束语突然又冒了出来,阿郎这才想起实习教师的评定就在这两天举行。

所谓的评定就是根据各实习教师在校内各方面的表现,通过由教师团组成的评选委员会打分,分数直接关系到实习教师能否继续留任。之前阿郎根本就没打算留下,对于评定这回事并没有在意。可是现在如果让他离开这些调皮捣蛋、桀骜不驯的“小朋友们”他却觉得舍不得。

真的会离开他们吗?

真的愿意离开他们吗?

阿郎开始问自己。

前几天,自己大学时代的好友来找他跳槽,对方是个很有潜力的唱片公司,待遇也很优厚。如果在以前,阿郎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这可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可是现在……,阿郎只是答应会考虑考虑。

“不过,就算我想留下,说不定人家也不让我留。”阿郎有些自嘲地想着。

往事象电影一般一段段在阿郎眼前闪回:飞机场,楚天歌背着行李包孤独的背影,众人送行时依依不舍的眼光,天歌最终决定留下时,大家互相拥抱惊喜叫闹的情景。

大雨瓢泼的那天,叶锋和臭氧乐队的大战,自己也象个意气少年般和叶锋联手作战,最终倒在泥泞的街边。虽然输了阵仗,却赢得这个家伙的信任。

每个清晨和黄昏,和乐队一起排练,听阿盖的歪理怪论,看着众人对自己的胡搅蛮缠,听着杂乱无章的乐声变得和谐动听。

……

每一个片段都是人生最美的画面,不知不觉,这些小家伙早就成为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

“真的舍得吗?”阿郎问着自己,有些无奈地仰头望天,却突然发现在自己的头顶10公分的距离处有着另一张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啊!”

伴随一声惨叫,以及大地震动的声音,阿郎发现自己的心理素质确实差,在没确定头顶是人是鬼是动物的情况下,竟然被吓得一下子从吊床摔在地上,还是以狗啃泥的方式,唉,太没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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