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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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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秋雨以后,又是寂寥的冬天,身体内没有任何的活力,所有的力气似乎都用来让自己生存下去。相比在洞里冬眠的动物,我们是痛苦的。

我经常在窗口看两个彼此喜欢的人并肩走过,或是去买东西或是去倒热水,真是让人不服气。而他们居然能在零下几度的室外走来走去,虽然在没有暖气的南方的室内也不能到零度以上,但似乎他们每个人都生机盎然,甚至是那些没有谈恋爱但是已经有了目标的人,生活也都充满了期待。我真不明白这些人在期待些什么,或者说在那里瞎盎然些什么。我相信一切都是要还的,比如说,在大家死气沉沉的冬天,他们盎然了,在大家都生机勃勃的夏天,他们就又都蔫了。

我觉得有的时候,所谓“人世间爱情”这件事都是一样的,甚至感情都是一样的。某些感情充沛的人只是用一辈子将其证明了二十遍而已。至于这种“一样”究竟是怎么样的,天知道!

我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大荣公寓的门口。我们似乎有点舍不得离开温暖的车厢。我们租的房子固然美好,电视机也固然美好,但是电视机在房子里发出的热量似乎还不能抵御这寒冷。

王超说:“走,下去了,这叫什么冬天,根本就还没到呢。这叫什么西北风,根本就是暖风。”

健叔说:“没这么冷吧。这就已经可以了,应该要结冰了吧。”

王超说:“哪能结冰!按照我的经验,这充其量就五度。多少度结冰来着,我高中的时候学的,零下几十度来着?”

健叔说:“胡说,你那叫干冰。”

王超说:“对对对,是干冰。冰是水结的,零度就结了;干冰是二氧化碳结的。”

我说:“那是不是只要够冷,二氧化碳就会全结成干冰然后掉下来了?那样我们不就吸的是纯氧了?”

王超挠挠头,说:“对,但是好像咱们这没掉过干冰。最多结冰,乡下有个挺大的湖,撑死了就把那湖冻住。”

我说:“那不就变成‘冻停湖’了?”

王超说:“没洞庭湖大,没洞庭湖大。”

健叔说:“在上海,最冷的时候,黄浦江都冻住了。”

王超说:“黄浦江大不大?”

健叔说:“你不知道什么是黄浦江吧?”

王超说:“不知道。”

健叔说:“长江你知道吧?”

王超说:“知道知道。”

健叔说:“长江流到了上海境内,就叫黄浦江了。”

王超说:“哦,长江都冻住了?”

我说:“健叔,不对吧,黄浦江好像就是黄浦江吧。长江是长江。黄浦江好像是太湖那里出来的一条江。”

健叔一脸严肃地说:“你记错了,你说的那个从太湖流出来的叫苏州河,这几天一直在疏通的。”

我埋到座椅里想着它们之间的关系。

王超问:“上海这么冷?”

健叔说:“那是,人都在长江上滑冰。”

王超继续问道:“长江到上海都已经是快到入海口了还冻住,那武汉那边怎么办?”

健叔说:“水灾啊,前年的大水灾你知道吧?”

王超来回摸着方向盘想半天说:“不对啊健叔,水灾是夏天发的啊,我记得我暑假捐款了,我爹妈给的冷饮费都捐了。”

健叔说:“你好好想想,到底是夏天还是冬天,可能是我们两个地方的时节不一样。就比如现在,上海肯定还暖着呢!”

王超和我同时犯了迷糊。

健叔自言自语地说:“真冷啊。”

王超说:“我车里有温度计,看看现在多少温度了。”

健叔说:“我看零度。”

我说:“我估计要零下了。”

王超说:“你们都没有经验,五度。”

王超拿出车手套箱里的温度计,在车里灯光下看半天,大为失色,说:“居然会是十五度。”

我说:“你会不会看温度计!来,我看看。”

我拿过来看了半天,但似乎真是十五度。

健叔说:“你拿错了吧,这是不是体温表,你上次测的?”

王超说:“你当我尸体啊,十五度。这就是温度表,现在就是十五度。”

忽然间,我感觉周围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冷了,先前冷可能是因为我和健叔还穿着短袖所致。

健叔说:“下车下车,去看球赛。”

我们三人上了屋子,但又真真切切感到寒冷。健叔打开了液化气,点上火,把温度计放在火苗上烤半天,拿下来一看,还是十五度,于是在厨房嚷嚷道:“来看来看,我在火里烤了半天,它还是十五度。”

我和王超懒洋洋地走过去,刚到厨房,只听见“噗”一声,温度计爆了。随即,健叔捂着脸,痛苦地倒在地上。

我和王超面面相觑。我说:“又得送医院了。”

王超说:“赶紧问问。”

我上前去问:“健叔,你没事吧?”

健叔说:“不知道,可能弹到眼睛了,我睁不开。”

我说:“没事的,带你去医院看看。”

健叔说:“行,行,扶我一下。”

我扶起健叔,说:“叫你不要玩火,这下好,又伤了。”

健叔说:“我真的觉得那温度计有问题。”

我说:“有问题你自己夹自己胳肢窝里,好歹也有个三十多度的,你非放火上烤什么!眼睛睁得开吗?”

健叔说:“不开,不开。”

我说:“王超,去医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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