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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扮演女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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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红色的闪光,伴随着爆裂的枪声,从棚屋的两个小窗子之一冒出来,我看到一支左轮枪管往棚屋里一缩,紧接着一只猛滴口水的猎犬,忽地姿势怪异地往上一挣,颓然倒下,死了。

“不准过来!”一个尖锐、歇斯底里的声音——是阿伦·得奥,“不准过来,不准过来!否则你的下场就跟那只狗杂种一样,你们休想活捉我,我告诉你们,不准过来!”他激动地尖声叫着。

我双膝爬着,一个狂乱的念头在我脑中沸腾,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我相信得奥说得到做得到,他可能会真的犯下谋杀案,但现在有一个机会,一个非常渺茫而疯狂至极的机会……

杰里米再度把我往后拖,“老天在上,佩蒂,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压低嗓子道,我开始挣扎,他嘴巴张得大大的……我们在那儿缠斗不休之际,空地上出现了一些变化,我发现马格纳斯典狱长蹲在一群警卫之间,他们都往后退回灌木和树丛后头,有些逐渐靠近我们的藏身处,每个武装警卫眼中都充满追猎的热切渴望……

典狱长走入空地,“得奥,”他冷静地喊着,“别做傻事,棚屋被包围了,我们一定会达到你的,我们不想杀你……”

砰!如同做梦一般,我看到一条红色的血痕,变魔术似地出现在典狱长裸露的右臂,血开始滴到枯干的泥地上,得奥又开枪了。一名警卫跳出树丛,把昏头的典狱长拖回去。

我拼命使尽全力挣开杰里米的手,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然后跑进空地。刹那间宇宙停止旋转,我发现一切忽然寂静无声,似乎典狱长、警卫、狗,甚至得奥本人,都被我鲁莽的送死行径吓呆了。但我激动万分,而且被心里那个可怕的念头弄得陷入半疯狂状态,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肌肉了。

我暗暗祈祷杰里米千万不要跟着跳出来,几乎就在同一刻,我看见爬在他身后的三个警卫扑到他身上,他使劲地挣扎。

我抬起头,听见自己明亮而清晰的声音说着:“阿伦·得奥,让我进来。你知道我是谁,我是佩辛斯·萨姆。让我进来,我必须跟你谈一谈。”同时轻飘飘地直直走向棚屋。

我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如果得奥出于恐惧而开枪射杀我,我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尖锐的声波刺痛我的耳膜。“往后退,你们其他人!她在我手上,谁敢动一下,我就干掉她!往后退!”

于是我走到门边,门开了,我走进昏暗的阴影中,嗅到屋里潮湿的气味,门在我身后砰一下关上,我靠在门上,害怕得脑袋一阵晕眩,像个老太婆打摆子似地直发抖……

那个可怜虫看起来真是惨——好脏,好邋遢,一脸的胡茬,又丑又讨厌,而且卑屈得像卡西莫多。然而他的眼神很坚定,那是勇者面对无可逃避的死亡,所生出的平静与决心,他左手上有一把还冒着烟的左轮手枪。

“快!”他低哑地说,“如果这是骗局,我马上杀了你。”他目光炯炯望了一眼窗外,“说吧。”

“阿伦·得奥,”我悄声道,“你这样做一点好处也没有,你知道我有多么相信你是无辜的,还有雷恩先生——上回去你囚室试验你的那个仁慈、睿智的老绅士——还有我父亲,他是退休侦查巡官。他们都相信……”

“可是他们都救不了阿伦·得奥一命。”他喃喃道。

“阿伦·得奥,你这样一定会没命的!”我叫道,“自首吧,这是你唯一的生路……”我不断说着,已经不太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大概是在说些我们正在努力帮他的事情,而且我们有多么确定可以救得了他。

朦胧中,声音听起来好远好远,我听到得奥破碎的低语:“我是无辜的,小姐,我没杀他,从来没有。救我,救我!”然后他跪下来吻着我的手。我的双膝发抖,看见冒着烟的手枪掉在地上。我扶起他。手搀着他瘦弱的肩膀,推开门,一起走出去。我相信他一定很平静地自首了。

然后我就晕过去了。接着我只知道,杰里米的头凑近我的脸,有人往我头上泼水。

其他就是苦涩的记忆了。每当回想起那个下午,我总是直打哆嗦。父亲和雷恩先生匆忙赶来了,我记得坐在休谟的办公室里,听着可怜的阿伦·得奥自白。我也记得他瑟缩在椅子里,不断卑屈地扭着憔悴衰老的脑袋,从我的脸转到雷恩先生的,再转到父亲的。我身心疲惫,恍恍惚惚的,而雷恩先生则一脸悲剧表情。进入休谟办公室一小时之前,我曾告诉雷恩先生,我在棚屋里向得奥保证过什么话,那一刻,雷恩先生所说的话和脸上的表情,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佩辛斯,佩辛斯!”他痛苦之极地叫着,“你不该这么做的,我真的不知道。我追查到一些东西——相当惊人,可是还不完整,要救他恐怕是不可能的。”然后我才明白自己做了些什么。再一次,我把希望带给这个人,又再一次的……

他回答着问题。不,他没有杀害佛西特医生,甚至没踏入那个房子……约翰·休谟从抽屉里拿出得奥在棚屋里的那把左轮。

“这是佛西特医生的,”他严厉地说,“不要撒谎,佛西特医生的男仆昨天下午才看到,它放在诊疗室写字柜的第一个抽屉。你是从那儿拿的,得奥,你去过那个房子……”

得奥崩溃了。是的,没错,他叫着;可是他没杀佛西特,他只是去赴约,十一点半,他走进房子的时候,看到佛西特躺在地上,浑身是血;书桌上有一把左轮手枪,惊慌之余,他就拿了跑出房子……是的,他是送了那截盒子,那又怎么样?他一脸狡猾的表情,不肯解释原因。ja是什么意思?他只是闭紧嘴唇。

“你看到尸体了吗?”雷恩先生紧张地问。

“我——是的,我看到了,但当时我只是觉得他已经死了——”

“得奥,你确定他死了吗?”

“是的,是的,长官,我确定!”

检察官把佛西特医生桌上发现的那张纸条拿给得奥看,此时除哲瑞·雷恩外,我们都非常吃惊,得奥居然强烈否认,而且显然是出自真心。他尖声叫着说,他从来没看过这张纸条,佛西特手写的签名信他从来没看过;而那张用铅笔以印刷体大写字母写的,上头签着“阿伦·得奥”的信,他根本就没写过。

老绅士迅速地说,“你在监狱的最后几天,有没有收到过任何佛西特医生的信?”

“是的,雷恩先生,我收到过,可是不是这个!我星期二收到——收到一封佛西特的信,叫我星期四开溜。雷恩先生,是真的,他的纸条上说,是星期四!”

“我不明白,”休谟喃喃道,“佛西特干什么要这样骗他,或者是因为……”

老绅士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只是摇摇头,依旧保持沉默。至于我,我开始——很慢,其慢无比地——看到一线希望。

接下来的事情真是可怕。约翰·休谟再度选择简单的手续:再一次让司威特助理检察官负责起诉本案。由于得奥第一级谋杀的罪名毫无疑问,加上检方效率惊人,于是审判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展开了。最大的不同在于,上回的经历让里兹市民无法旁观,他们要让法律制裁这个人。对同一个人的第二次谋杀起诉激怒了人们,想在法庭上让得奥免于重回那个警卫森严不见天日的监狱中,实在需要非凡的勇气。

不可理解的是,马克·柯里尔拒绝了雷恩先生的律师费,他那张得意洋洋的肥脸莫测高深,拒绝再一次为一桩没有希望的案子挺身奋战。

而正当哲瑞·雷恩静坐着,他受绝望和无能为力的心灵煎熬之时,阿伦·得奥则在一场四十五分钟的陪审团审议之后,被判定第一级谋杀有罪,而且就在他上一次被判决终身监禁一个多月之后,被宣判处以电刑。

“阿伦·得奥……依法处以死刑,并于x月x日开始的一周内执行……”

两名副警长给他铐上手铐,接着在一群武装警卫的环绕下,阿伦·得奥被押往阿冈昆监狱。死刑犯囚室的寂静,如同冬天墓碑下的冰冻泥土,朝他当头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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