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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维克托猪,兔子让诺,穿靴子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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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极度伤害的皮埃尔静待着这恶作剧的哄笑声停止。www.xiaoxiaocom.com然而随之而来的是稍显傲慢无礼的沉默。

这就是农村的方式?呸!像他这种巴黎人,实际上有权用轻慢来回答这种无礼的举动。

应该承认,在他眼里,这小姑娘好似能让人产生好感:她表情开朗,眼睛阴郁,一头金发散乱不整。默默地,他在内心里原谅了她,认为乡下的孩子不懂礼数。

几秒钟内,他们相互看着对方,像一对小猫似的:初次相遇不敢在一起玩儿,斜眼相视,撒娇不已。

还是皮埃尔先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维奥莱特-代-奥比埃。”

“啊!多美的名字!”

“是的,这曾是我妈妈的姓……”

“为什么‘这曾是’……你没妈妈啦?”

“她去世了……当时我才六岁。”维奥莱特低声地说,声音略带忧伤。

去世了,啊!这虽是个常用的词,但是在美好的仙女故事中则很难找到……皮埃尔听到这个词时有点颤栗。接着他用一种甜蜜的声音又说:

“那么,你不太幸福?”

维奥莱特犹豫了,后来又叹息一声。

“我不太清楚,”她说,“但是我不这么认为。”

“或许你被施了魔法?成为巫术的受害者?维奥莱特-代-奥比埃是你的真名实姓?”

小姑娘的面部表情之惊讶,令皮埃尔不敢继续话题。他简单地问:

“你有爸爸吗?”

“啊,有,他非常善良。”

“他是做什么的?”

“我不很清楚。但是他经常扛着大枪,带着两只小矮脚狗去打猎。他回来时已是晚上,他的小胡子上散发着浓厚的烟味。他亲我的时候,那胡子扎得我生疼。”维奥莱特又神情骄傲地补充说,“这时候,我会拿出所有的布娃娃……啊,对,全都拿出来了,除了那只大的。”

“不可能!那么,他今晚来吗?”

“不,他不在。他对我说,他到很远的地方办事去了。他非常满意将万佩尔庄园租给你们。”

皮埃尔又神气活现起来,有点儿优越感。

“啊!他感到满意的并不是因为你们,”她说,“他不认识你们,而是因为他认为这房子太沉重了。”

“太沉重了。你说这话也太逗了!它又不能用肩扛起来……”

“是你缺乏理解力,”维奥莱特接着说,生气了。“这是指开支太大。”

“怎么?”

“对,我认为爸爸都烦了。每当他算账时,那皱在一起的额头让我害怕。你知道,我认为他的日子过得像见了魔鬼一样。”

这可怕的场面当即打动了小皮埃尔,他以前与大家几乎没有接触。

“啊,你父亲见过魔鬼?真的魔鬼?不是马克米施夫人的魔鬼吧?那是玫瑰书屋中的小说描写的。他应该害怕才对!然而他竟然敢去见魔鬼?”

维奥莱特眼睛睁得圆圆的。

“不,但是……你绝对太傻了。日子过得像见了魔鬼一样,你不知道这是指这人有点儿穷吗?正如爸爸所说的一样,他是新的穷人。”

皮埃尔想了很长时间,好似竭力想解决这个问题。后来,他显出庄重与满意的神情,好似刚找到一个好方法。

“真可怜,”他最终说,“你们屋子里或者农庄里有猫吧?”

“有的,”维奥莱特回答说,惊愕于色。“它的尾巴甚至被炉灶的火烧得红糊糊的。它叫拉齐比斯。你为什么问我这些?”

“我有办法让你发财。啊!我脑子里主意可多了!要是你知道我晚上一直被这种想法折磨着睡不着觉就好了!我脑子……”

“你病啦?”

“有点。你知道,我这么大的年纪,已经有了忧愁。瞧,自从爸爸去世之后,他们就让我躺着,在我头上摆着冰块……我好希望追他而去……妈妈说,他有点严厉,因为他终日生活在书里。但是同我在一起时,他非常慈祥!”

维奥莱特,虽说也完全是个孩子,但是她以小姑娘的细心,知道在伤口愈合时,最好不要再去揭疮疤。她由于不太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找来些朴实的字眼说:

“听我说,皮埃尔。你叫皮埃尔是吗?你愿意我们成为朋友吗?愿意用第二人称单数来互相称呼吗?”

“好,我愿意。我俩散散步去,行吗?”

“好,皮埃尔,我俩散散步去。到那儿去,那儿有阳光,有鲜花,有小鸟……”

“这不错!这非常好!”

全新的美景顿时映入这小孩儿眼帘:一幅幅美景优雅绚丽。他已经感到与他人交流和勾通的需要。当大自然将它的书卷展开在这孩子惊愕的眼前时,他那颗敏感、温柔的心顿时滋生出一种感受:能与别人分享自己的初次感受,这本身就是甜蜜的。他接着说:

“我们可能遇到小拇指,吃人的妖魔,束缨王子里凯。”

“你在说梦话……这些都是故事。”维奥莱特说。她毕竟是个缺乏诗情画意的伙伴。

“不,我起誓,”皮埃尔果断地说,“我们在书中阅读到的都是真事。从万佩尔庄园的顶楼处向外看,我甚至看到了被施了魔法的森林,睡美人的森林,我认为……我们在里面可能遇到女神,龙……”

“对于你的森林,我比你了解得多。”维奥莱特宣称说。她不愿置身事外。“我能够指给你看,角度比在你家的顶楼更佳。”

“哪儿?”

“从代-奥比埃城堡的主塔上。”

皮埃尔毫不掩饰他的激动与喜悦。

“从那里,”说着,他声音中透出贪婪,“从你们的大主塔那里往外看?我早就向往那个地方啦。”

“正是。”

“但是,妈妈对我说门是关着的,塔里也没有楼梯,你们连钥匙都丢了。”

“不,不……有楼梯,我也知道钥匙在哪儿。”

“啊,我们还不去找!”

受人所求,维奥莱特颇感自豪,但她忽然变了主意。

“不,”她说,温和中透着坚毅。

“为什么?”皮埃尔恳求说,“你怕了,那里有幽灵吗?要打开大门,可能必须讲些咒语,是吗?”

狡黠的维奥莱特及时地抓住时机,扣住皮埃尔的思想不放松。

“是这样,”说着,她略带微笑,“必须要讲咒语。”

“当然!应该是这样的:芝麻开门!”

“对,对,我也认为是这样的。”

“那么走啊!上楼去。”

“不。”维奥莱特接着说,有点任性。

“为什么?”

“我不高兴。”

“什么才能使你高兴呢?”

“这些。”

维奥莱特手臂夸张地一枪,指着她的领地:农庄,邻近的田野。蓝天中有只云雀好似在欢叫,翅膀欢快地煽动:“滋,滋,滋,滋呖呖。小姑娘说得有道理,自然美景胜过财富。滋,滋,滋,滋呖呖。”

“你愿意我领你去看院子吗?”这时,维奥莱特说。

“宫庭1?不,真不可能!你在开玩笑!我们马上便可以看到坐在黄金宝座上的国王和王后了,是吗?”

1在法语中,院子与宫庭是同音词——译注

“不,小傻瓜,我们说的院子是家禽饲养场,是鸡舍。”

“好,”皮埃尔说,神情端庄,“我跟你走。”

“好。首先,请脱去你的绒背心,别捡剑了。你这人有点滑稽。”

皮埃尔这次一点没感到受到伤害。

他们走了,手拉着手,走在家禽院子中宽大的小径上。在那里,皮埃尔厌恶地跨过红棕色的水沼,忍着阵阵恶臭。然而愉快的太阳则从水沼平面上露出窃笑。

“真的,这应该是你父亲抽的烟味!是烟油,这些难看的黑水坑?”

“小傻瓜!……啊,对不起!……不,小皮埃尔,这是粪水。”

皮埃尔仍表现得无所不能,实际上他根本不懂这个词的意思。

“实际上,”他说……

后来,他缄口不语了。这女孩子懂得不少知识。他带着孩子特有的嫉妒般尊敬,暂时佩服于维奥莱特的高深的博学。

在热气腾蒸直冲云霄的鸡屎上,有斑斑点的珠鸡像在大厅里一样,咕咕地对叫着,只是这叫声既无意义,又不协调。

公鸡用生硬骄傲的嗓音叫着,它对自己的饲料非常自得,易怒的鸡头上粘满饲料。大鹅们带着满面讥嘲的神情,以及“还不至于如此之蠢”的表情,摇摆地走在自己白色的屋顶下,像家禽村里的已婚族。它们嘲讽地将小眼睛的目光投射到山扁豆上。它们那张黄色的嘴好似胡萝卜掩藏在雪白的羽毛里一样。后来,它们口里发出毫无意义的鸣叫声。

“咯、咯、咯、咯哒……就是这些,孩子们,有好东西可以拿。”皮毛光鲜的母鸡跑着,好像长舌妇追逐新闻一样。它们旁若无人地鸣叫着,完全蔑视邻近动物的声音。

“那儿,是羊群。”维奥莱特像在主持某种仪式一般,非常自豪。

她打开门。在朦胧混浊的光线中,出现一个长着撒旦般脑袋的公羊。它那绽锤般的小细腿似乎承受不住那多毛的身躯。

“快关门,”皮埃尔说。他那巴黎的心灵被某种模糊的恐惧紧裹着。“这里好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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