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斜,秋风冷,今夜故人来不来?教人立尽梧桐影。www.mengyuanshucheng.com
迟迟不见马儿把君恋星送来,莫邪不禁焦躁了起来。这个女人难不成把他的话当作耳边风吗?不!她不敢,除非她看穿他的心思。
终於,踢踢达达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缓缓踱来,没一会儿,他即看到君恋星骑著他的坐骑渐渐逼近,她那张脸像是被人家欠了几万两银子似的。
迎上前,莫邪霸道的硬是把她从马上掳了下来。
「我自个儿知道怎么下马,用不著你多事。」虽然两只脚已经踩在地上,君恋星还是要抗议一下,表达自己的意见。
「夜里风大,小心著凉。」莫邪脱下自己的披风帮她披上。
「不用了……」
「今晚的月色很美,我可不想为了这么点小事在这儿与你争执不下。」说完,他一手抓住她,一手拉著马缰,沿著垂柳摇曳的湖岸漫步而去。
「你……别拉著我。」君恋星别扭的想抽回自己的手。
倾身靠过去,他似笑非笑的道:「不拉住你,我怕你跑了。」
「我有把柄握在你手上,我能跑吗?」
「这可难说,如果我算得准你心里想什么,就不会这么多年后才逮住你。」
真是有理说不清!君恋星决定算了,他喜欢如何就如何。
接下来,他们只是静静的走著。
不知道是因为身上有著他的体温,还是这样的夜晚令人迷惑,君恋星可以感觉到自个儿的心跳得好快,每个跳跃声中都有著一丝丝的慌乱。
害怕自己的心慌被察觉,她再次打破沉默,「你说要见我,是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见你吗?」
「你要见我也得看时辰啊!虽然我是个贼,可从来不会挑在这个时候下手。」言下之意,这会儿是她上床歇息的时候。
「像你这样的窃贼的确难得一见,我还真好奇,你怎么可以如此确定上哪儿偷银子?」
「这种事告诉你了,我还有戏唱吗?」
「你真小气。」
「这可是我的生财之道。」
「看样子,你的本事也不怎么样。」
挑了挑眉,君恋星表示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的生财之道一定不怎么样,否则你何必怕随随便便教我给学会了?」
唇角一勾,她冷笑道:「你以为刺激我,我就会招了吗?」
「我可不敢小看你。」
「我以为你根本没把我看在眼里。」那么轻易就受他摆布,她在他眼中自然不足以构成任何威胁。
「这话不像出自君家千金之口哦!」
「那我应该说什么?」
「你应该夸我有眼光,知道对你不能小觑,否则可有苦头吃了。」
「我可不像你这么坏。」她只是有点贼而已。
「我很坏?」
「知道就好,像你这样的人,一定不得善终。」
「这么凄惨?」
「这正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好似同意她的看法,莫邪点了点头,可下一刻,他却一把将她揽在胸前,令她措手不及的惊声一叫。
「既然我这么坏,也用不著对你客气了,你说是不是?」他问得彬彬有礼,不过那张笑脸就像一只快饿死的野狼。
「你……你干什么?」她危机意识窜起,可是显然已经太迟了。
「你应该谨记祸从口出的教训。」俯下头,莫邪终於如愿的尝到那两片像涂了胭脂的红唇,吮饮她口中甘泉,柔软甜美的滋味挑起他更多的渴望,他的手分别从左右探进她乌黑的发丝,一手固定住她的后脑勺,一手轻柔的爱抚著,他的唇舌缓缓转移阵地,他的迷恋在她的颊骨、颈项留下一道道的印记。
虽然脑袋瓜昏沉沉的,但是她很清楚这会儿发生什么事,也知道自己应该推开他,可为何她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她一点也不想闪躲,就像这是她期待已久的甘霖……
「我怎么可以等了这么久?」他的唇一边逗弄她的耳际,一边像在诉说爱语的轻声呢喃,「你再也骗不了任何人了,你喜欢我,你的人也将会属於我。」
梦醒了,君恋星仓皇的伸手一推,娇喘嘘嘘的道:「你……在胡说什么?」
「你可以当我在胡说八道,不过我们心知肚明,我说的都是事实。」莫邪一脸赖皮的笑著说。
「我……懒得跟你说,我要回去休息了。」生怕他会阻止她离去,君恋星立刻付诸行动的大步向前走去。
「我送你。」
「不必了。」她毫不犹豫的拒绝。
不过,莫邪已经骑上马儿来到她的身边,抓住她的手臂,「上来吧!」
「我不要。」
「你不怕路上遇到采花大盗吗?」
她皮笑肉不笑的白了他一眼,「你不就是采花大盗吗?」
「我若是采花大盗,你以为自己这会儿还能是完璧之身吗?」
君恋星脸颊倏然一红。真是悔不当初,如果一开始她就反抗到底,这会儿他就不敢笑话她,说得好像刚刚是她自个儿投怀送抱似的。
「你这个女人很固执。」弯下身,他伸手一勾,将她掳进怀里。
她气呼呼的鼓著腮帮子,瞪著他,「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太温柔就抓不住你了。」扬声一笑,莫邪轻快的驾著马儿前进。
心儿一震,君恋星终於安静了下来。他的一句话,搅乱了她一池子春水。
她是怎么了?竟然这么轻易的被他……不想了、不想了!再恼人的事也留给明儿个,夜深了,这一刻她只想要……放松下来。
君恋星偎进莫邪的怀里,让风儿轻拂他们的衣裳,吹散她心头的烦乱。
斜卧在坐榻上,君恋星目无焦距的望著窗外的夜色。
摸著唇瓣,她如梦似幻的扬起一朵见腆的笑容,面颊不自禁的染上红霞。他的胸膛好宽厚、他的唇舌好烫人、他的亲吻好霸道,她都快化成一摊春水了,她甚至还可以感觉到那一刻自个儿的心跳得有多快,彷佛要蹦出胸口似的……
天啊!她在干么?她怎么又想起这件令人羞耻的事?这会儿她应该忙著为另一件事情伤脑筋才对啊!
甩了甩头,君恋星敲了敲脑袋瓜。快!再好好想一想!以她的聪明才智,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得倒她,摆脱莫邪当然也不会是个例外,可是……
哎呀!她烦躁的抓著头,觉得自己快要变成疯婆子了。想想想,从日升於东想到月儿高挂,她想了一天,结果还是一个主意也没有。
「小姐,你是不是生病了?」敏儿从来没见过君恋星的气色这么难看过,她家小姐一向生龙活虎,尤其是行窃的时候。
「我倒希望真的生病。」她才可以昏昏沉沉的什么都不想。
「嗄?」
挥了挥手,君恋星有气无力的道:「你不会懂的。」
「小姐不说,我当然不会懂。」
「我这是为你好,不想给你添愁。」
「小姐真的这么想吗?」敏儿一脸感动的看著她。原来小姐是出於一片好意,虽然这不太符合她的作风。
「当然。你要是比我还聪明,我用得著把烦恼搁在心里头吗?」自找苦吃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呃……敏儿唇角微微一抽。为何她总是认不清楚小姐的为人?
哀怨的嘟著嘴,她有气无力的说:「我是没小姐聪明,可是有些事情还是比小姐懂,像是做香囊啊!」
这会儿换君恋星的脸儿差一点抽筋了。这是她心里的痛,尤其想到自个儿做的那个香囊……天啊!还是别想的好,越想只会越不是滋味,反正她也不记得自个儿把它扔到哪儿去了。
「这倒是,每一个人总会有自个儿的好处。」她有点心不甘、情不愿把话给挤出口。这丫头还真会扯!
「所以,小姐说来听听,也许我帮得上忙。」
像是在考虑,君恋星沉吟了半晌,最后点了点头问:「你可以让莫邪消失不见吗?」
敏儿傻眼了,显然无法消化这个问题。
「难倒你了呗!」她早预料到敏儿会是这样的反应,於是拱起双脚,懒洋洋的将下巴枕在两膝之间,近乎自言自语的说:「除了杀了他,难道没其他的法子可以让他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吗?」
闻言一惊,敏儿慌张的开口,「小姐,你可别乱来。」
君恋星冷冷的斜睨了她一眼,「怕我把他杀了?」
「小姐,这可不是在开玩笑啊!」
「我说说而已,你急什么?」
「小姐就爱做些吓死人的事,谁知道你哪次是当真,哪次是说说而已?」
好像有点道理,不过……「我是喜欢刺激,但可不想进牢房,更不想拿脖子上的脑袋瓜子开玩笑。」
敏儿总算是安了心,却仍想不明白的道:「莫大少爷又不是要送小姐进牢房,小姐为什么那么怕见到他?」
「谁说我怕他?我是在防著他,像他这样的小人,能不见就不见。」免得又白白让他占走了便宜。
越听越困惑,敏儿的眉头都挤在一块,「小□不是喜欢莫大少爷吗?如果能够天天见到喜欢的人,应该会很高兴才对啊!」
「跟你说了多少遍,我不喜欢他。」
「小姐嘴巴上不肯承认,心里头却是喜欢莫大少爷。」
「我……不跟你说了!」她受不了的揉了揉太阳穴。
敏儿无辜的撇撇嘴。她有说错话吗?
叹了口气,君恋星挥挥手,懒得再跟她扯了,「时候不早了,你去歇著吧!」
「是,小姐。」
敏儿一离开,她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累了,不想了,今儿个找不到法子,明儿个总会有主意,若是很不幸,明儿个又一样拿不出主意,那再明儿个也会有因应之道,她就不相信她会那么倒楣,永远拿那个坏东西没办法。
离开船帮,莫邪难得有闲情逸致在街上逛了起来,他从来没有心情这么好过,而这全是因为一个女人--君恋星。
他也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了,想她、念她,好像成了每天一定要做的事,发现她,是一个惊喜,他从来没想到世上会有这么一个女子--有著熊心豹子胆,有善於谋略的脑袋,有点坏,又不会太坏,说来说去,她就是一个很奇特的女子。
「仁武,你知道姑娘家都喜欢什么?」
抓了抓头,他有些苦恼的回答,「奴才不是很清楚,倒是常听府里的婢女们,说要上街买些胭脂水粉。」
「胭脂水粉?」
「每个姑娘都喜欢把自个儿打扮得漂漂亮亮,这胭脂水粉是一定用得上的。」
这倒是,女子似乎生来就有著爱美的天性,想著,莫邪不知不觉的轻吟,「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少爷,你在说什么?」仁武听得胡里胡涂。
「没什么,只是在想,不知道是否每个姑娘家都会用胭脂水粉?」说起这事,莫邪忍不住伤脑的蹙起眉头。感觉上,君恋星好像不太在乎自个儿的容貌,至少他不曾在她脸上瞧过胭脂水粉的痕迹。
突然想到什么,仁武连忙道:「少爷,我见过小姐带著丫头上街买什么玉簪、金钗,还有珠冠。」
沉吟了半晌,他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除了耳坠,我倒没瞧过她头上戴过什么饰物。」
「上奇珍苑瞧瞧,还怕找不到姑娘家喜欢的东西吗?」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突然一怔,莫邪停下脚步回过身一瞧,果然是喜欢多管闲事的陆阎凯。
「哪位姑娘让你这么费神啊?」其实他是明知故问,不过人实在是算不准,常常说变就变,想当初,莫邪不也说不想跟君恋星扯上关系的吗?
「真巧!」
「不巧,我正想去找你。」
「有事?」
「也没什么,只是想找你喝酒去。」自从那天听他提起,有人上莫家提亲,自个儿的心总像是扎了一根刺在那儿,怪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