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鹤仙尊和游虹仙尊对视一眼, 两人眼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隐秘的狂喜，游虹仙尊当先开口道：“清渊仙尊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只是, 您能付出如此代价替他救一次人, 难道还能再救第二次、第三次？需知我等修道之人，不可存妇人之仁, 当断不断，后患无穷啊！”

执火仙尊看不过去, 冷冷道：“什么叫妇人之仁！那鲛妖虽是杀了无辜之人，可也是被诓骗利用的, 人既然已经救回来了, 你们又何必咄咄逼人？”

飞鹤仙尊摇摇头道：“既然如此, 老朽有一事，还望执火仙尊为我解惑。”

执火仙尊皱眉：“何事？”

飞鹤仙尊：“依执火仙尊所言, 这次的人救回来了便不必再追究，可那血咒仍在，谁敢保证浮鱼公主卷土重来之时，不会再利用那鲛妖为非作歹？您执火仙尊能为他担保吗？”

执火仙尊：“你——！”

游虹仙尊：“清渊仙尊大义救人, 我等深表钦佩, 可也不能因为师尊的功绩，就放过将来的隐患吧？”

直到这时, 江随云才算彻底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杀人这件事是不是出于司同尘本意并不重要，那二十多个无辜的百姓是死是活也无所谓，关键是，司同尘是妖族，还是随时有可能为浮鱼公主所用的鲛妖，所以他们要斩草除根, 以绝后患。

执火仙尊沉默了，他的确不敢做这个担保，可江随云重伤，眼下逼杀司同尘无异于趁人之危，又岂是君子所为？

千年前，飞鹤仙尊和游虹仙尊也曾是对抗浮鱼公主的中流砥柱，也曾不顾生死、为天下苍生和心中热血执剑战斗过，可渐渐地，他们开始安于现状，修炼不重要，重要的是稳固自己如今的声望和地位，是非黑白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一切威胁提前抹杀。

如今的仙门，竟已故步自封到了这种地步？

执火仙尊一时间心灰意冷，再也懒得多费唇舌，冷哼一声道：“只怕你们迟早会后悔今日行径！”

言罢，头也不回地御剑而去。

飞鹤仙尊举剑喝道：“鲛妖司同尘滥杀无辜，致使普通百姓遭此无妄之灾，今日恰逢众位掌门在此，本座便请诸位做个裁定，此妖是否应当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在场的掌门大能们都不是傻子，清渊仙尊生剖灵丹，眼瞅着是要废了，现如今仙门之中，修为最高的当属飞鹤仙尊，大家心里就算还是有些微词，又有谁会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公然反对将来的仙门首座？

更何况这还不用自家出血，左右不过是杀个妖奴罢了，多大点儿事？

众人齐声应和：“给个交代！给个交代！给个交代！”

江随云忽地睁开了眼睛，冰冷的视线落在呼喝的人群身上。

他在仙门积威已久，几百年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一时间改不过来，被他冰冷的视线一扫，众人纷纷下意识地闭了嘴，场面登时为之一静。

“交代，诸位想要什么交代？”江随云冷冷一哂，目光忽然落在一个穿格子道袍的掌门身上，“石掌门，你存在灵犀城阅文当铺里的东西，要不要交代？”

格子道袍耸然一惊：“你——”

江随云却不再理会他，又转向一个明黄衣衫的道姑：“于掌门，七十年前你在黎生门后山埋的东西，要不要交代？”

明黄道姑：“你……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

他又转向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宗主：“罗宗主，你卧房密室里的那双绣鞋，用不用交代？”

络腮胡子脸色登时一白：“我、我从未见过什么绣鞋，清渊仙尊不要血口喷人！”

江随云：“夏掌门……”

江随云当年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曾经无意中解锁过一个“天下秘辛”的任务，奖励就是此时空中人不为人知的各种秘密，可他不是喜欢多管闲事乘人之危的人，仅出于好奇翻阅过一遍，却从未对此加以利用，此刻按图索骥，一个接一个地点名过去，所指之事皆是这些掌门自以为无人知晓的隐秘，众位大能一时间人人自危，连声讨司同尘的心思都淡了。

飞鹤仙尊眼看着姓江的几句话便带跑了节奏，心中不由得一阵恼怒，视线不由得落在了一个大腹便便的真人身上。

那真人本来已经到了尊者境界，可惜心术不正，暗中囚禁活人修炼禁术，被江随云三招废了修为，只好从头来过，心里早就对江随云积怨颇深，如今得了未来的仙门第一人示意，立刻跳起来大声道：“哼，勾结妖族残害百姓之人，有何资格大言炎炎指责他人？更何况，就算他知道了又有什么用，清渊仙尊如今怕是站都站不起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