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乔梨花带雨地看着他,一时间没理解他的话,紧接着细腰摁上一股大力,谢游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指腹温柔地替她擦掉眼泪,他哑着声线:“怎么这么爱哭?”
“谢游。”沈乔肩膀抽搐,揪着他的衣服抽泣难止,长睫濡湿,她盯着那道伤疤,一直盯着,“我想去看你的,我想去看你……”
她当初躲在角落,在夜深人静,隔着病房那扇窗看了好久好久,却因为固守着那句承诺,没有勇气踏进那扇门。
那怕就一眼,确认他脱离生命危险的那一眼,确认他安然无恙的那一眼。
就只是一眼。
可她究竟还是没能。
这份愧疚和自责在她心底生根发芽,像恶毒的花,扎深在她的五脏六腑,不断吸食她的血液。
她还是罪孽深重。
沈乔哭得愈发汹涌,水色淌进谢游指缝,仿佛用力砸在他的心尖,带着滚滚烈焰的灼热,烧得他心口痛苦难受。
“我对不起你。”沈乔趴在他的胸口,陷在无法抽离的自责中,“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受伤,是我一直在伤害你,对不起,对不起……”
谢游没想过会是先下的情形,她这般情绪失控,哭成泪人,比那雨夜中的一刀来得更痛苦更无措。
忽然,后悔让她看到这道伤疤了。
谢游轻拍着她的背,将她紧紧揽在自己怀里,带着轻声的哄:“什么对不起啊,哪有对不起。”
谢游扶起她的脸颊,让她和自己对视,“你是我的无量功德,是我行善积德的天赐恩赏。”
“所以不要哭,不要觉得对不起。”谢游指根拂拭她的眼泪,“你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履行承诺,对我负责。”
沈乔抬眼,眼泪却愈发汹涌。
“乔啊。”谢游有些无可奈何,“你要再这样哭,我只能找点正事分散你的注意力了。”他作势就要把她抱回卧室,沈乔被他成功威胁到,努力摁下哭腔,身上却仍旧细微发抖。
谢游扯唇笑了下,将她愈发搂紧,用身上的温度温暖她,“收得还挺快,觉得我要做什么啊?”
沈乔脸颊羞红,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太过心灵契合,她总能第一时间读懂他心底那些羞耻的想法。
“说说?”谢游涎皮赖脸盯着她,仿佛骨子里还是潜伏了些恶劣因子在的,“怎么想的?”
“谢游。”沈乔羞赧,想到自己来这的真正原因,于是拔掉他的衣服。
“得。”谢游加重她腰肩的力道,并没有阻止她的动作,语气磁性玩味,“还挺直接,跟我想一块去了。”
沈乔红着眼瞪他,有些粗鲁地将他的衬衫褪在一半,仔细检查他的两条手臂,最后在右臂上方看见几道细碎的血痕,没经过处理。
“你不是惹是生非的人啊。”沈乔抬眼,从茶几上拿起碘伏和棉签,边处理边问,“怎么弄伤的?”
谢游低着眸,眼睛黏在她的脸上,她眼尾还泛着红,脸蛋精致漂亮,此刻在温柔地对他。
沈乔处理完毕,仍不见他回话,一抬头便撞进一双缠绵缱绻的眼睛,她将碘伏放回桌面,“怎么不说话?”
谢游眼神迷离,“突然想起一句话。”
沈乔愣了两秒,“什么话?”
“‘我们以后会□□吗’。”他的表情变得深邃不明,握着她的腰力道收紧,肌肤刹那间亲密相贴,一把火仿佛要燃烧精光。
沈乔羞赧不已,从他身上推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色啊。
“你怎么还倒打一耙。”谢游笑得胸腔震荡,捏着她羞答答的耳垂玩弄,“不是你先提的?”
沈乔脸颊刹那间更红了,“我、我要回去了。”
谢游却把她抓回来,“你都把我脱了,不体验一下吗?”说着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摸,声音蛊惑,“手感怎么样?”
沈乔哪敢看,白嫩的脸蛋红得快不成样,她费劲地抽开手,“谢游,你快放开我,已经很晚了,我真的要回去了。”
“就一墙之隔,在哪不是睡。”谢游这会儿兴致大发,“又不是没睡过。”
“你胡说什么呢。”沈乔冲他嚷。
“怎么了啊。”谢游眉眼带笑,“你不是在我床上睡了两次?我说错了?”
沈乔咬牙。
是没错,但经他之口,搞得好像他们翻云覆雨,缠绵悱恻过一样。
过分羞耻。
偏这人还脸不红心不跳,恶劣因子全因他这副好皮囊和矜贵气质掩盖得死死。
“谢游。”沈乔硬着脖子,“你怎么这么难讲话啊。”
“难吗?”谢游扬起眉梢,嗓音慵懒散漫,“其实也不难,你亲我一口我就放你回去。”
沈乔握紧拳头,有种视死如归的样子,她咬咬牙,飞速在他的脸颊啄了一口,“可以了吧?”
“勉为其难吧。”谢游得了便宜还卖乖,“明天什么安排?”
沈乔歪着额头,“干嘛?”
“一起吃早餐。”谢游绕着她的发尾打圈,“想吃什么?”
沈乔仰起小巧的下巴,委屈巴巴道:“想吃炸鸡腿,馋了好久,但是吃了容易胖,不上镜。”
“你想吃就吃。”谢游将绕指的发丝轻轻拨开,“要觉得自己真需要身材管理了,我陪你运动。”
“你真好。”沈乔摸摸他细软的头发,手法像摸狗狗那般娴熟,“那我明天过来。”
最后谢游送她回去,忽然在玄关口抱住她,俯首深深埋进她的脖颈,低声:“乔,对我负责,负生生世世的责,嗯?”
他的声音沉而哑,透着深深的恳求与卑微,好像在求她。
求她抓紧他,别轻易不要他。
沈乔轻轻闭上眼,紧紧回抱他,在这安静的长夜里重重嗯了声。
很笃定,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