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一口桑天禄递来的卷饼后，冉云韶又喝了一口宁良骥双手奉上的温茶。回到桑王府的时候，冉云韶觉得在地牢中的一切不过都是一场梦。而现在她却觉得，现在的自己才是在梦中。

她的肚子满了，心也跟着满了。杯子满了，就会有水溢出。人也是一样，她眼泪顺流而下，嘴角却挂着笑意。

宁良骥哭的比她还惨，从看清她的模样后，这位少年的眼泪就没停过。哪怕被他们家王爷说，他也控制不住那决堤的泪。

或许是受到这气氛的感染，桑天禄也感觉鼻子酸酸的。他深吸一口气，又咬了一口卷饼才将哽在喉咙的眼泪吞下。他扶着冉云韶，“走吧，去沐浴。”

冉云韶点点头，颤抖着身子站了起来。她枯瘦的小手死死抓住那强有力的手臂，生怕身边人会跑掉一般。

“本王在，本王在。”桑天禄的声音总是那么让人安心。

跟上次一样，冉云韶泡在木桶中，桑天禄背对着她站着。

这一幕是那样的熟悉，可好像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朝代。久到冉云韶都快记不清了。

她的头发梳不开，偏偏又不舍得剪掉。她只能死命拉扯，试图将那些死结拽开。

听见木桶里传来的声音，桑天禄猜到了她的苦恼。脱下外衣，将木桶中的人盖住。他转身走了过去。

冉云韶双手拽着外衣的边，用它将自己盖住。外衣已经湿透，水渍浸湿了她的心。

桑天禄的动作十分轻柔。冉云韶已经嗅到了自己头发传来的难闻味道，可身后人却一点也没有躲开的意思。

很多次她都想说，要不别弄了。这味道她自己都接受不了。可每每当她回头准备说的时候，身后人都让她不要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木桶中的水都有些凉了。她的头发竟然真的恢复了往常。然后那位劳苦功高的王爷就走出了出去，“你先披件衣服，本王让宁良骥去换桶水过来。”

看着之前桶里的黑水，冉云韶羞红了脸。桑天禄则是宠溺的看着她，“若没有这桶水，本王的王妃又怎么会变得如此美丽呢？”

他拉着冉云韶重新坐在铜镜前。镜中人跟一个时辰前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人了。

或许是吃了东西的原因，也或许是看那桶黑水看的，冉云韶脸上泛起了红晕。她的脸颊虽然依旧凹陷，但看着不再那么可怖了。

她双眸中也有了神采，一头湿漉漉的墨发披在肩上，尽显温柔。

终于，水换好了。在桑天禄的搀扶下，她重新回到了水中。

温热的水包裹着她，半月来的疲惫一下就释放了出来。她懒洋洋地靠在木桶边，嗅着水中传来的阵阵香气。这才是她应该有的味道。

外衣拿走，桑天禄又转了过去。虽然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但冉云韶听得出来，他的声音在颤抖：“是本王……让你失望了……”

“让我失望的从来都不是你。”冉云韶的声音很温柔。“是人心叵测，是表里不一。是野心、是贪念、是妒忌。不管是什么，从来都不是你。”

那个背影没了声响。冉云韶接着道：“在牢中的时候，我受了很多苦。可是我都不怕，我唯一怕的就是失去了自己的完璧。因为我记得在大婚之夜你说过，你希望的我的身子能给自己最爱的人。”

“嗯。”

“所以……你要进来一起洗么？”

昏暗的烛光，一个木桶，两个人。两杯酒，一张塌。他们合二为一，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无论什么，都不能让二人分开。

冉云韶依偎在桑天禄的怀中，看着床上的血渍。“这下终于能证明我的清白了。”

“本王从没有过不信你。”桑天禄的声音依旧沙哑，还带着粗重的呼吸。

“现在我们是真正的夫妻了，是么？”冉云韶抬起头。含情的眸子看着英俊的男人。

桑天禄低头，看见那双眸子的那一刻，他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若说曾经他还能抵挡得住这诱惑。现在，此时此景，在经历过合欢只好后的他，对这双眼睛完全没了抵抗力。他的呼吸越发沉重了起来，“云儿可累了？”

“还好，心里高兴。”

“那就躺好了，抱紧本王。”

“桑天禄，你……你要干什么？”

“你啊。”桑天禄的声音带着玩味。

这是一个不眠夜，冉云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疲惫的很，这种时候却这么有精力。

她喜欢桑天禄，喜欢他身上的一切。喜欢他的汗水、喜欢他的味道、喜欢他的呼吸。甚至就连他抱住自己，让自己无法呼吸的感觉都爱的不行。

成亲这么久了，这一夜，他们才是真正的夫妻。他们可以相拥而眠、可以坦诚相见、可以毫不避讳的贴近对方。

“王爷，咱们成亲这么久了。我看话本中两个人在一起，都是要说情话的。你还没对我说过呢。”满头大汗的冉云韶躺在桑天禄的臂弯里歇息，语气娇羞。

桑天禄抱着怀中的小人儿，被汗水浸湿的发丝贴在脸上也无暇顾及。“本王从不后悔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