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门口,就看见萧芷柔正从大门走进来,手放低低的偷偷朝我挥了挥手,就往主屋的方向去了。
应该是给慧嫔请安去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她才过来。
“姐姐。”
“芷柔,你怎么来了?”
“昨日淑妃娘娘邀咱们去她宫里玩,我想着姐姐不爱走路,就带了轿子来接姐姐。”
鹦儿听到这,扑地笑出了声。
喂!你声音是不是太大了点!
……
萧芷柔轻车熟路地走到那张老木桌前面,随手拿起一张写满了字的宣纸。
“姐姐的字写得越发好了,定是养病期间刻苦练习了。”
估计是之前萧霁玥写的。
我凑过去一看,是一篇工整的蝇头小楷,再翻翻,行书写的更好,还有好几篇很有风格的草书。
完了完了,明天开始得练字了,不然非露馅不可。
我心虚地把这些纸胡乱一收。
“好啦好啦别看了,不是说去淑妃娘娘宫里吗,走吧。”
萧芷柔看我手忙脚乱的样子,笑着说:“姐姐怎么还害羞上了?”
我这是害臊好吗……
……
我去主屋跟慧嫔打了声招呼,就和萧芷柔坐上小轿往淑妃的建章宫走。
萧芷柔今天坐的不是昨天的那种露天步辇,是带盖的正方形轿子,里面虽然不大,坐我们俩绰绰有余,她本来要坐对面,我顺手拉她过来坐一起。
“芷柔,早上鹦儿说宜妃娘娘昨天抬了一箱子的宝贝送到皇……父皇那,把父皇高兴坏了。”
“这是自然,父皇心系陇右战事嘛。”
“宜妃娘娘还真是大方啊。”
——真是有钱啊。
萧芷柔听我这么说,撩开帘子四处望了望,然后凑过来低声说:“那箱子下面不过是些不值钱的布匹棉花,金银珠宝就上面一层罢了。”
好家伙,你们这是古代拉菲草啊。
“这可是欺……啊呸呸呸,这样不好吧?”
差点给人安一大罪。
萧芷柔脸上露出难为情的表情。
“我也觉得不妥。但母亲说,既然都出血了,总不能冤大头似的白出。那箱子里的东西核算价值至少也需要一天,先讨了父皇的欢心是正经。而且那里面的金银珠宝价值已超过三千两银子,是宁贵妃所捐数额的三倍,就算内务府核明价值回禀给父皇,父皇也不会觉得失望。”
……
我听完一头黑线。
宜妃这人,真是大聪明没有,小聪明不断。
“三千两银子确实不少,但会不会引起父皇的猜忌?”
一个大理寺卿的女儿,哪来这么多钱。
“这倒不会。姥姥的母家是江南的丝绸大户。我想,这也是慧嫔娘娘叫母亲说那些首饰是姥姥所赠的缘故。”
轿子外面忽然传来萧芷柔的贴身宫女琥珀的声音:“公主,前方是太子殿下和瑞王殿下的步撵。”
太子萧定楷,瑞王萧定琛。
这俩兄弟居然凑在一块,我内心里小小地吃了一惊。
这哥俩向来就不对付,小时候动不动就打架,有时候劝架的太监都得跟着挨好几脚,以前为了这点破事不知道骂过他俩多少次,还是到长大了才都渐渐稳重起来。
萧定楷一出生就被封为了太子,他又比萧定琛大五岁,到现在为止已经当了快二十五年的太子了。
至萧定琛这人,我一向不怎么喜欢他。长孙皇后死得早,所以萧定楷其实是我自己带大的,品学兼优。怎么会好端端欺负弟弟呢?所以萧定琛以前在我眼里就是一喜欢没事找事的熊孩子。
但后来我看他自己把自己锻炼得能力还不错,各项指标都很高,就也给他封了个二珠亲王,想培养他当重臣来着,但那个时候他好像都三十好几了吧?可现在他才二十岁,就已经封了三珠亲王,也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落轿吧。”
“落轿——”
我和萧芷柔出了轿子,站在旁边。
迎面而来的是浩浩荡荡的两列队伍,前面一张步撵上坐着一个穿暗红色、胸前绣金线团纹样式袍子的青年,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头上戴缀着三颗珍珠的金冠,脖子上还挂着一串大红玉珠子项链。
这就是现如今朝野上下炙手可热的瑞王殿下。
萧定琛啊萧定琛,你现在是飘了,都敢走太子前面了。
他歪着头,左手的手背贴着脸颊,胳膊搭着椅扶手,靠坐在步撵上,一脸拽相,看也不看我们一眼就过去了。
?
逆子!逆子!!!
这小子,昨天还送礼笼络人心,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表面功夫也不知道做。
不就是宁贵妃和宜妃吵架了吗,瞧你小气巴拉那劲。心眼比针眼还小。
萧定楷看见我俩,倒是立刻抬手叫人落了轿。
“太子殿下。”我学着萧芷柔的样子微微福身。
太子穿一身杏黄色的蟒袍,面如冠玉,五官柔和,他又戴束发白玉莲花冠,更衬得他温润如玉,稳重平和。
这才是我的好儿子嘛。
我心里的小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七妹,八妹。这是要做什么去?”
“昨日淑妃娘娘说建章宫的迎春花开了,邀我和姐姐一同去赏花。”
他点点头:“父皇常夸赞建章宫的园景打理得极好,淑妃娘娘是惜花之人。”
“是。”
“芷柔,父皇对宜妃娘娘慷慨解囊,捐赠陪嫁之事很是欣慰,方才同我们议事的时候还盛赞宜妃娘娘是知圣心,识大体之人。”
“母亲向来教导芷柔要乐父皇所乐,忧父皇所忧。未央宫上下此次能为陇右战事略尽绵力,倍感荣幸。”
……
这话不像是宜妃能说出来的。
“嗯,你和宜妃娘娘的心意,父皇和本宫,还有满朝文武都深受感动。”
他说完,又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