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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冥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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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右”,霍澜沧终于忍不住:“那些究竟是什么人?”

沈右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吟道:“霍帮主,我想请问,戚继光戚将军与你无亲无故,说不定还有些仇怨,你为何助他?”

霍澜沧低了低头:“我小时候曾经听爹爹说,当年武穆爷曾言,只要那文官不爱财,武将不惜死,便能天下太平。www.xiaoxiaocom.com这位戚爷有兵法,有谋略,不爱财,不惜死,的确是万民之福……我,绝不能不助他。”

“倘若……”沈右又沉吟:“此事毕后,戚继光奉朝廷之令,剿拿铁肩帮,你欲如何?”

“此事我也想过。”霍澜沧也不禁惨笑了笑:“兔死狗烹,嘿嘿,朝廷素来如此也不稀奇。功成之日,我尽早身退——只是,万一我饮恨戚继光刀下,最多骂他忘恩负义,自有天下英雄为我报仇;但我今日若看着他被倭奴所欺,只怕此生“铁肩帮”三字再也说不得了。“

她这段话声音并不太大,但是沉抑顿挫,竟是别有一番易水潇潇的威严。

“果然是白痴,愚不可及啊,愚不可及!”沈右忽然仰天大笑,抬手打起了一枚青色令箭,霍澜沧正要发作,却见沈右眼中似乎有泪光一闪,笑容之中也多了分悲苦之色。

眨眼间,四面围满了黑衣江湖客,霍澜沧一眼便看出,正是她打了多年交道的朋友——演武堂。

霍澜沧冷冷看了沈右一眼,中指虚扣,食指微拈,流星锤蓄势便要发出。

“霍帮主,你可知道?我真的过够这不人不鬼刀头舔血的日子,我也是真的想和小楠一起放舟五湖,再不问江湖事……可惜啊,可惜……”说着说着,沈右眼中竟有了一丝迷离的温柔,似乎看见那甜美可人的小娇妻就在面前,想要为她掠一掠发鬓,整一整衣襟。他微微一顿,只作没看见霍澜沧眼中鄙夷之意,接口道:“可惜,为什么我偏偏截到那只火鹰?为什么右手也要和你一起做这愚不可及的勾当!”

霍澜沧猛一转头,目光从他脸上缓缓划过四周上百男儿的脸庞,那是演武堂,那竟然是演武堂。沈右道:“这是我七厅的兄弟,生死随我……他们,他们留在那里也不过是被左手驱赶至死,我这个做大哥的权且作主,将我们七厅七十七名兄弟的性命,拱手交给戚大将军啦。”他随手又是一指:“那些个兄弟,是早看不惯演武堂中嚣张气焰的,霍帮主,这些人虽然不到演武堂之百一,但是带他们出来,我已经尽力了。”

霍澜沧凝神一瞧,发现他左手臂上密密麻麻满是伤口,想必是擒下什么“鹰”惹来的,只是霍澜沧也不明白以沈右一身功夫,还有什么扁毛畜生这般的难对付。

沈右又道:“只恨那块金牌在左手那里——那块金牌虽是比着我的手画的,但是……当年左手允我出京的时候,早就谈好了价钱。”他静静将右手伸了出去,掌心一片烙痕,掌纹尽数毁去,想是怕他在找能工巧匠绘了模子,这样一来左右二手的势力尽归火鹰,放他一个杀手出京又有何不可?只是火鹰万万没有想到,右手出京之后,第一个遇见的,就是京冥,更有甚者,成就了一段匪夷所思的姻缘——只是,兵临城下,这百余人赴死又有何用?也难怪他不舍难过了。

“小楠呢?”霍澜沧略一想便知不对,若在平日,沈小楠必然冲在前面,哪有这半天还不露面的?

沈右微笑着,看了眼霍澜沧:“她带着金陵分舵的弟子,出海去接京冥了。”

霍澜沧失声道:“你说什么?京冥?”

沈右的笑容一点一点展开:“不错,京冥前日孤身前往福建清流,真是好胆识,好眼光,好魄力,先斩断了武田义信的脊梁再说。”这“好魄力”三字,便是针对京冥这个时候舍霍澜沧而就大局而言了。沈右接着道:“京冥为人,实在颇有将才,这些年好像在闽浙苏皖一带埋下不少暗兵,这次他逆兵向而行,带着铁肩帮大部和他自己什么鬼地方的亲卫队分水陆北上,此举若是成功,左手的幻梦只怕就破了一半,我们齐心协力,未必就会败给他。”

霍澜沧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此举牵扯如此之多,这才知道他们被困数日,台州城外才更闹得人仰马翻,几乎各路人马都出了全力,想要毕其功于一役。本来已经凝重的心思,忽然又重了几分,但一想到会与京冥再次比肩,又有了种说不出的轻松。

“不过,霍帮主,你运筹帷幄,才真是在众人之上。当日你若不把京冥逐出铁肩帮,今天他必定和你死守台州,也不过是做一对苦命鸳鸯罢了。”沈右看她神色,满不在乎的调笑,须知当世之日,知道京冥对霍澜沧用情之深的,怕也只有沈右一个。他怎么也是个大男人,看着霍澜沧屡屡不以京冥为意,心中多少有些不平,是以多次出言相讥。

转眼之间,二人已经到了台州城内,见过了戚继光,霍澜沧得知将有大援,心中稍稍安定,但是骤然得知杀父仇人竟是故交旧友,当真五内如焚。而戚继光听沈右简单说完城外概况,却是不禁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沈右:“呵呵,居然忘记请教这位兄台大名?”

霍澜沧道:“这位是沈右,是我的——”

沈右接口道:“在下演武堂右手,月余之前离开演武堂,随了娘子的姓。”

戚继光也不由得一震,那演武堂右手何等人物?江湖上更不知欠下多少血债,他平日杀人少留活口,这也倒罢了——只是象这样自报家门,只怕在江湖上行走不了多少时候。

“好!果然是条汉子。”戚继光点头一赞,赞的是右手胸怀倒是当真磊落,决计不肯隐瞒一丝半毫的昔日身份行事,虽是杀手,却让无数江湖豪客汗颜,他指着交椅道:“沈兄弃暗投明,可喜可贺,今日里共渡难关,日后戚家军与沈兄是友非敌。”

沈右正色一拱手:“多谢。”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听见别人称自己为朋友,莫名的暖意不禁涌上心来。

“将军不好!”几个士兵跌跌撞撞奔了进来,大叫:“杜、杜、杜……杜镕钧被他们捉走了。”

“你说什么?”霍澜沧一惊,出城诱敌虽说危险,但自己已经交代过点到即止,怎么就受了伤去?

后面一个三义堂弟子又是羞愧,又是急躁,回禀道:“启禀帮主,我们回来的时候,杜镕钧他忽然说要解手,我说,又没女人,尿就尿吧,大男人害什么臊啊?他偏不依,非要转到山坡后面去,等了半晌没等来,我们去看时,几个人正在把杜镕钧往马上扯,我们一顿厮杀……折了几个兄弟,没有,没有夺下他来。”说着,他已跪了下来,连连叩头直说该死。

霍澜沧直是不解,前些日子杜镕钧押运粮草一事办的极其稳妥漂亮,连她也赞赏不已,只道这个书呆子当真已经“改邪归正”,没想到碰上这种婆妈小事,还是改不了书生本色,她挥手道:“起来吧,有诺颜姑娘在那边,火鹰未必就伤杜镕钧。”

那人却是死活不肯站起,继续叩头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好叫帮主得知,当时我们也不是拼死抢那杜镕钧……只是,他怀里落下本书,属下虽不懂,却也知道关节重大,不容有失……”

“你如何就知道不容有失?”霍澜沧奇道。

那人叩头道:“属下认得那是京堂主笔迹,京堂主的笔迹,又写着《乾坤心经》,属下们就算不省事,也知道是关系极大的。”

《乾坤心经》四个字别人听来还好,听在霍澜沧耳里,真如同晴天打了个霹雳一般,强行遏制心中惊惧道:“你……真的让他抢去?”

那弟子道:“惭愧,属下只夺下一半来……”说着从怀里取出半本心经,递了上去,正是后半本。手肘上兀自满是鲜血,虽是轻描淡写,依稀可见当初惨状。

霍澜沧心中一宽,只因火鹰京冥二人所成俱高,所争的正在这后半本,随手翻来,却是一怔,京冥素来文书帐目极是精细,多是一手小楷一丝不苟写就,只是这后半本书都是随手草书,有些地方一点一捺竟然有了力尽难以拉下之处——以京冥年纪轻轻武功以臻极境,又有什么伤能让他连笔也提不动,字也写不完?

霍澜沧只觉得一字字如敲心头,翻到最后,却是昔日五柳先生一首《归去来辞》,仔细看去,又不全是:

……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遗,复驾言兮焉求?悦澜沧之情话,乐习武以消忧。江湖告余以春及,朝夕有事乎左手。或乘单骑,或棹孤舟。既窈窕以寻壑,亦崎岖而经丘。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羡万物之得时,感吾生之行休。

已矣乎!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胡为遑遑欲何之?长生非吾愿,故乡不可期。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独行,奔沧海以舒啸,临黄泉而忘知。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

飘萍京冥,寄托中国十六载,斯时不往,何日归去?归去来兮,归去来兮,此生可笑,不足外人道也,唯一书传世,若有丝须有益澜卿大业,幸甚!幸甚!

最后一行却是鲜血书就的异国文字,霍澜沧一惊,没想到京冥极幼时的事情却时刻牢记在心。这本书是送给杜镕钧,最后自然文墨一番,但这一行字,写的脱拔超逸,痛快淋漓,那才是心中最痛之处,偏偏她又不识得——

但这段《归去来辞》被一番添置,已成一纸亡命书——京冥步出海神庙时痛彻冷极的眼神似乎泯灭不去——霍澜沧第一次问着自己,我竟是错了?我难道真的错了?

她的眼中,竟然也有泪朦胧——夜雨江湖十年灯,这算是京冥第一次转转折折款致心曲,而这心曲,已经是一纸别文。

霍澜沧猛地抬头,正撞上戚继光淡定温和的眼睛,却不自觉地刺激起人的斗志来。

正在此时,城外忽然震天震地的一声巨响,霍澜沧一喜:“怎么?”

沈右却苦笑着摇头道:“你还记得西方来的火红信号么?火鹰人手调集已毕,这是在总攻了……看来他是要抢在京冥前面解决了这台州城。”

戚继光忽然回头,向着营帐外无数士兵们大声道:“你们听见了没有?城外那人要一战解决了我们。”

“哈哈哈哈……”一阵哄笑声传来——这些农夫矿工,不少都见过演武堂的绝技,只是,还是象听到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一样笑个没完。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喊:“没听到——”

“是,将军,我们没听到!”千军一起呼喊,呼喊声渐渐一致,口中喊得已是“戚将军”三字——正是这三个字,乃是千里海防线上倭寇的警钟,万里疆土上百姓的福祗——至少,台州城里的每个人都是这样认定的。

“我的兄弟们都没听见。”戚继光回头,一笑,颇是谦和,那笑意中的傲绝,却不是任一个江湖大亨学的出来。

霍澜沧第一个笑吟吟走了出来,一顿:“我们也什么都没听见——将军,下令迎敌吧!”

戚继光右手如刀虚空一斩,虽无内力,却极有威势,朗声道:“出战!”

霍澜沧独领一支水军,她自幼在澜沧江畔长大,水性之强,在这群人中还是数一数二的。只是心中却有一丝不安——西方的信号是火鹰的人,东方的信号是沈小楠的人,南方的信号是沈右的人,北边呢?那诡异的乌黑,又昭示着什么?

只是此刻已经容不得她细想,一艘快船已经破浪而来,将万顷碧落海一剖为二,四处战舰两边一拉,竟有那天地为炉,造化为工的气势。

“哼。”霍澜沧吸了口气:“该来的,总要来了。”

铁肩帮和火鹰的旧帐,此刻,便要清算。

霍澜沧四下看了一眼——海阔天空,正是一决生死,快意恩仇的大好时节。

身后,铁肩帮三义堂主成犄角之势,面上浑无惧色,霍澜沧心中忽然极是畅快,这台州一战,铁肩帮、戚家军、沈右……来得竟没有一个不是铮铮铁骨男儿,此生有此一战,胜又如何?败又如何?生又如何?死又如何?

铁肩担道义——他们,终究是担到了尽头。

双船相距只有一丈远近,火鹰的坐船已停下了,吱呀一声,船板已放下。一阵哐呛呛哗啦啦之声,霍澜沧一众俱都取了兵刃在手。

只见那舱门一开,杜镕钧竟是踉踉跄跄走了下来,如同醉汉,目光一片混沌,一脚踏空,向着脚下大海摔了下去。

霍澜沧暗骂一声,流星锤急卷,一股韧劲卷了他腰,跟手便向上提——

只是这一出手,正在火鹰预料之中,双方气凝如渊滞,谁先动手,必定引了对方的先机。

“嘿嘿!”对面船中万箭齐发,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笑道:“没想到霍澜沧终究还是个无脑之人,哈哈,哈哈。”

铁肩帮众已瞬间立起盾牌挡箭,万箭丛中,霍澜沧身形如苍鹤,已将杜镕钧毫发无损地带了回来,众人这才一起喝了个“好”字,只听澜沧道:“我铁肩帮上下一心,情同手足,岂能为你这奸贼的诡计,便折损了我帮中兄弟?”

这句话中气十足,气概非凡,听得众人又是一声爆彩。

“好——”舱中火鹰冷冷道,口中那个“好”字却不停口,越来越长,越来越尖,似乎震得人心中都是一动。霍澜沧忽然惊悟,大叫一声“退!”

铁肩帮进退素来有度,帮主一声令下,齐齐向后退去,就在此时,射到这边的万枝利箭被火鹰真气鼓动,“轰”的一响,竟炸裂开来,一枝箭本藏不了多少火yao,但是这许多箭齐爆,却足以毁了这艘船舰。这火鹰报复心果然极强,自己吃了次极大的亏,就偏要讨回来不可。

“走!”霍澜沧一声喝,将手里杜镕钧向后一掷,不进反退,向着火鹰的舱中直冲过去。

她实在太知道这个人的性子,若是平日,哪里还有什么千箭万箭的花哨,早飞身过来,一掌将她毙了了事。此刻既不出手,唯一的原因就是那次偷袭当真伤他不轻,强如火鹰,也不得不暂隐锋芒。

“霍澜沧,你还真是浑身是胆哪。”舱门终于大开,火鹰已站在她面前。

他一身黑衣,看不出伤势,只是面如金色,却是无论如何掩盖不住的——京冥下手唯恐不用其极,只怕所喂的剧毒极是难解。霍澜沧心中一喜,只要火鹰真的重伤,此战便生生多了三成把握。

中毒受伤之人,最忌讳的便是运行内力,霍澜沧牙一咬,已准备放手一搏。她慢慢后退两步,背心离船舷不过三尺,再无可退,若要按照兵法算来,也是“背水一战”。

百尺之外的海上,一块白色木筏颇为显眼,筏上两道亮光直冲霄汉——沈右和小林野都是嗜武的狂徒,一上来便挑了对方。

霍澜沧不再多话,双手一动,太极又起——她便要用这生生不息的太极之势,困住天下无双的火鹰。

霍家的太极流星锤,风生水起,绝非浪得虚名。

火鹰微微一笑,也已出手——只是这一出手,霍澜沧心里便是一寒。他的确受伤,但是、绝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

好在这太极本来就是遇强则强,霍澜沧一心一念的施展开来,体内的内力由一生二,由二生三,由三生万,生生不绝的顺着两朵流星的光芒绽放开来。

她生平交手从未有这般淋漓尽致,今日一战,也已经将武技发挥到了极限。

当真是前所未有的大光明境界。

火鹰的实力已经打了个极大的折扣,霍澜沧的功力却发挥到了极致,这一战,虽还有些勉强,但是当真有些生死未卜起来。他做梦也没想到,今生最凶险的两次战斗,居然是和霍澜沧动手。

十余个回合下来,火鹰已慢慢看透了这太极之中的变化,忽然双掌齐出,一寸一寸,一分一分的逼近过去——双手的轮转毕竟不可能宛如天成,火鹰一身修为几乎臻于化境,如此一分分逼近,霍澜沧根本找不到任何空门,只得任由他双手渐渐靠近自己,只要他击中太极核心之运转,今天,这条命也就算搁在东海里了。

霍澜沧额头冷汗也湿了鬓角,眼见那双手稳如泰山,离自己不过一尺,心头一横,索性放开空门,任由火鹰攻了进来。

那双手触及流星锤的一瞬,霍澜沧已借他那劈天盖地的一击,将他生生向后拖去——两人交手比试内力,只有相迎的道理,哪有后拖的?火鹰被她这一拉也是猝不及防,二人何等的大力?顿时撞断了船舷,一起摔入水下。

霍澜沧拼将生受他三成内力,也要将火鹰拉入海底——到了水里,她的优势当即长了三分。霍澜沧双手一握锤头,轻轻一拉,两柄一指宽,七寸长的分水蛾眉刺已在手中,她随手扔开笨重的流星锤不用,双手“劳燕分飞”,向火鹰直击过去。

火鹰内息远较霍澜沧深厚,在水底内耗,也不怕她,但见霍澜沧一击之后,忽然张口含了口水,又缓缓吐出,如是再三,面上神情顿时舒缓——火鹰心中一惊,久闻极北之地的渔民习得水下吐纳鱼行之法,这丫头若当真练会,自己如何耗得过她?

见霍澜沧又大口吸了口水,火鹰一拳直向她面门击去。

哪知霍澜沧不闪不避,一拳竟迎了上来。以二人内力而言,这无意于自寻死路。火鹰存心看她有什么招数,变拳为掌,一招粘字决,断不许她再跑掉。霍澜沧哪有跑去的意思?一掌已和他对上,当真耗起内家功力来。

火鹰冷笑一声,右掌又至。谁知霍澜沧索性将蛾眉刺收回,也原原本本地还他一掌,如此,二人竟是相对而坐,比拼起内功。

莫要说霍澜沧学会了鱼行之法,就算学了龙行、凤行,敢这样和火鹰动手也不过是以卵击石。

只是双掌一旦粘在一处,霍澜沧樱口一张,一道水箭喷了出来,直打火鹰面门,跟着便是第二道,刺向他小腹。

她哪里学了什么鱼虾的伎俩?连连吸水,将海水吞如腹部,这下鼓起内力喷出,当真是宛如急箭,火鹰自己施展的粘字决,却当真是作茧自缚了。

只是火鹰的应变之快也真是天下无二,他双膝犹自盘坐,身子已直挺挺向后倒去,避开那第一道水箭。但是第二道才是真正杀着,火鹰双掌顷刻间脱不开身,转念一思,双腿划开一个诡异的弧形,反向霍澜沧踢去。双掌劲力一卸,脱开了霍澜沧控制。

那一道水箭,正落在他大腿上,霍澜沧也被踢中了胸膛,好在火鹰从扭身,飞腿都慢了半拍,更何况他不习惯水中阻力,计算更有偏差,霍澜沧只是轻轻被踢中,饶是如此,犹自肋骨断了两根,一口鲜血喷出,将周围海水染的通红。

火鹰也讨不了便宜,左腿竟是断了,双掌卸劲之间又被霍澜沧扫到胸口,今日一战,居然没在这丫头手下讨得半点便宜。

火鹰知道无论如何不能再和霍澜沧水下动手,随手捡起水底沙砾,一粒粒一片片向霍澜沧掷了过去。二人这一分开,霍澜沧再也占不到便宜,那无数沙石招招向她下三路招呼,无奈之下只得上拔,如此一分一分,竟被火鹰慢慢迫上水面。

熟悉水战之人都知道,离水的刹那就是反击最好的时候,霍澜沧左右一看,立即就要露头,当即一剑向身边的船板刺去,她蛾眉刺何等锋锐,当即没柄,然后足尖一点,借力之下,刷拉拉脱水而出——她生怕火鹰追击,这一跃已尽全力,离水足有丈余,带起一条水龙,加上长发猛地扬起,真如海底龙女直飞天庭。

喘息间,火鹰也一跃而出。他是一掌击在地面,借力飞起,虽不如霍澜沧姿势优美,却几乎是同时落在甲板上。

二人从船上打到水下,水下又打回船上,都是浑身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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