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墨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抬手擦过自己的脸颊,手背变得湿漉漉,残留的泪水被拭去。
过了几秒,他才后知后觉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里很明显不是他的房间。
漆黑的窗帘严严实实地关着,四周几乎是子夜的黑暗。
也许是适应了这种环境,他能够轻易地辨认周围的一切。
墙壁上挂着一幅很大的挂画,全黑的画布上只有靠近底部的地方有一双交叠的白色手套。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隐藏在黑夜中的鬼魅。
他抬手摁下床头的开关,“啪嗒”一声,头顶的灯却没有任何反应。
紧接着,房门被从外打开,叶言表的脸庞在昏暗中出现。
“你醒了。”他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白粥。
季墨有些错愕地看着他的笑容,过了一会儿才确认他和自己梦里的安德列并不是同一个人,安了安心。
视线落在他手里的碗上,“这是什么?”
叶言表笑了笑,“白粥。”
“我第一次做这种东西。”
季墨有些惊喜地接过,碗沿还有些余温。
“我怎么在你家?”季墨生涩地开口问。
眼前的人无奈地笑笑,“昨天你吃完饭后就睡着了,我不忍心打扰你,就擅自主张带你来我家了,你不会怪我吧?”
季墨赶紧摇摇头,“不会。”
他吃完饭后确实异常的困倦,不过他竟然睡得这么沉,一路上都没醒过?
叶言表听到他的话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站起身,笑道:“吃完后就穿好衣服去公司吧。”
“别忘了,今天是周五。”他眨了眨眼。
季墨双手捧着碗,赶紧点点头。
他最近做的梦都太奇怪了,让人会下意识地觉得时间过了很久,突然被人提醒才过去四天,他竟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知道上班的时间并不会等着他,他快速解决掉白粥后立刻走出房间。
客厅很昏暗,只有客厅的几盏白烛在摇曳着。
叶言表在厨房里收拾着锅碗,袖口向上翻卷着,露出一节白皙的皮肤,几滴水珠残留在小臂上。
“谢谢……”季墨站在玻璃门后面,轻声说。
叶言表转身笑眯眯地看向他,“不用。”
他侧身将锅收进橱柜里,走进他,垂眸,“你要习惯别人对你的好。”
季墨觉得自己的心快控制不住跳出来,好在周围的环境足够昏暗,叶言表并不会察觉到他泛起绯红的脸颊。
他怕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跳声会被对方听到,先一步后退了一步,让出路,叶言表从厨房走出来。
“时间不早了。”叶言表看了一眼腕表,“该出门了。”
季墨抬眸时,视线正好落在叶言表胸前的那块金色怀表上。
怀表看起来很旧了,但依旧亮着。摇曳的烛光映在上面。
“……”季墨没敢多看,很快便收回视线,“好。”
和叶言表同行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在八点前十五分钟,他们就到达了写字楼的楼下。
天气阴沉沉的,好像随时都会下雨。
办公室的窗户打开着,同事陆陆续续地到达了。
季墨低头整理着自己手头上的文件,厚厚一沓的文件刚刚被打印出来,表面上还有些残留的余温。
风从半敞开的窗户里飘进来,夹杂了些许冰凉的雨点。
浑身的血液像被冻在了冰雪里,后背的凉意渗进来,像把尖刀仿佛要刺进他的骨头。
“季墨?”
耳边忽然传来呼唤声,他循声看过去,发现是同事站在他身旁,弯着腰将文件递到他面前。
“叫你好几声没反应,你怎么了?”同事担忧地观察着他的脸色,发现他的脸很白,几乎没什么血色。
季墨回了回神,接过他递过来的文件,“我没事。”
指尖不经意擦过纸张,柔软的A4纸在一瞬间变成了锋利的刀,划破了他的皮肤。
“嘶——”他下意识捂住自己的指头。
“怎么了?”同事盯着他的低下的头顶,关切地问。
后者僵在原地,好半天没有动弹。
他又凑近了一些,想看真切。
季墨缓缓抬头,眼神闪烁,“不小心被纸划到了……”
“所以,没事……”
同事突然觉得他有些奇怪,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文件我给你了,我回去检查报告里的错别字了。”
季墨点点头,看他转身离开。
紧接着,他又抬起自己的右手,看向完好无损的指尖,以及被沾上一点血迹的左手手心。
好奇怪……
他抬眸看向桌角被收拾进笔筒里的小刀,鬼使神差地拿了起来。
美工刀被推开,锋利的刀片极其耀眼,细碎的光点停在它的表面。
在刀片刺入皮肤的前一秒,他猛地回过神来。
美工刀掉在桌面上,啪嗒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