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檀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拇指与食指轻轻摩挲。

“我和你谈话，并非收买人心的策略。”

利卡：“……”

“至于到下边去的方法，”江檀觑向黑洞洞的矿井深处，借着幽暗的灯光，恰好有个穿皮靴的高大人影不紧不慢地走来，“我已经有头绪了。”

“前面发现了矿车。”Ash在两个人中间站定。

矿井看上去废弃了很久，令人惊诧的是，运载矿车的机车居然还能使用。在他们所处的洞穴深处，明显有人生活过的迹象，角落里摆着床和桌子，桌子上散落着一些纸张和烟盒，在桌子下方，江檀找到了需要的东西，一桶燃料。

江檀的目光扫过桌子上的纸张。

“在找东西？”Ash问。

“我爸爸，”江檀没有丝毫隐藏，目光失望地挪开，“他应该在这儿呆过，可惜，信息太少了。”

Ash没有答话，蓝眼睛深深地凝望着他。

老旧的矿车缓缓发动，在空洞的地下发出哐当的巨响，驶入更黑暗的洞穴。四号矿井修建得十分用心，仅靠感觉，江檀判断出下行的道路修筑成了一个个无止境的z字型，咬头衔尾地探入矿井底部。

利卡也跟来了，在黑暗中自嘲地笑了笑。

“据那帮人说，海眼石非常珍贵。看见这矿井了吧，很深，简直跟通向地狱一样。当初为了它同样花费了不少人力财力，出过一两次事故。”

“有工人受伤？”江檀问。

“死了，”利卡颓然地说，“他们掏钱摆平的。”

“海神重工？”江檀继续问。

利卡：“就是他们。”

江檀的耳畔忽然一热，令他下意识蜷缩脊背，脖颈长久得不到抚慰的腺体麻痒刺痛。

Ash低声耳语：“小心这个人类，他一直在模糊话里的对象。”

江檀强忍着信息素的冲击，浑浑噩噩地晃了晃脑袋：“你挺细心。”

Ash的视线落到他身上：“要是这会儿只有我们就好了，碍手碍脚的家伙。”

江檀：“好了，够了……”

轰隆几下，矿车似乎驶过一截崩裂的轨道，速度骤然变缓。江檀抬起手腕，腕表的分针大约走过十分钟。

粗略估计，他们目前在距离地表五公里的位置，而轨道依旧望不到头。

“有东西。”Ash照向周围。

江檀跳下矿车，在手电光圈的指引下来到一处工作屋。这间屋子比上边那间宽大很多，似乎还是个供矿工休息的庇护所。

“看起来是开采点之一。”Ash的手电光照亮一堆原石。

江檀在矿石堆前蹲下，光芒扫过黑漆漆的岩石，看上去平平无奇。

他取出军刀，进一步查看，黑色的“石堆”忽然“复活”了，亮起明晃晃的匕首刺来。

噗呲一声闷响，来不及后撤的江檀瞪大双眼，紧盯着挡在面前的Ash。黑暗中的对手发出尖锐的大笑，高高拔出埋进Ash胸膛的刀刃，再次挥下。

Ash擒住袭击者的下巴，指尖爆发出强大的力道，咯拉一声，响起骨骼断裂的声音。高大的工作屋忽然朝向一侧倾倒，江檀被Ash挥臂甩开，然后，看着他与矿车都被滚落的木料砖石砸进地底。

“别过去！”利卡扯住江檀的手臂，阻止他奔向坠落点，“那下面太深了。”

向来冷静的江檀脑海中一团混乱，喃喃自语：“我把他弄丢了？”

他狠狠地甩了甩头，逼迫自己不陷入情绪的狂澜中，短暂的思考后，他抓紧了手里的军刀，冰冷地横在利卡脖子上，将他压制在地。

“喂！你疯……”利卡惊慌地叫喊，被江檀堵住嘴。

“嘘，”江檀的视线带着冰冷的杀意，“我知道你的同伙就在附近。”

“你疯了……”利卡挣动起来，奈何看似纤瘦的江檀，手臂就像冰冷的机器。

江檀扫向工作屋倒塌的方向：“那个位置，只能是你。”

利卡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不再挣扎，抬起一条手臂挡住面庞。

“你还挺聪明的。”

江檀默不作声，从口袋里拔出针筒。

利卡似乎突然沉浸在悲伤和疲惫中：“你不想知道前因后果吗？”

“我对你的确有过怜悯，”江檀冷酷地看向他，“但那仅限于几分钟之前。”

利卡：“这可关系到那个Alpha的……唔？！”

江檀的动作干净利落，两三秒的时间推光了针筒里的药剂，站起身旁观死物般盯着痛苦扭动的利卡。

“听着，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我知道你在为圣十字会做事，甚至有可能，整个村庄的悲剧都是你造成的。”

利卡捂住被扎的脖子，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注入体内的冰冷药剂让他害怕，江檀的话语和周身的寒意更是。

“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从现在开始，你只能听我的，”江檀抛下空针筒，“不然，我会让你更快下地狱，明白吗？”

利卡恐惧地看着他，颤抖地咬了咬嘴唇。

“带我去见你的老板。”江檀绑住自己的手腕。

利卡没法拒绝他的话，江檀的智商和行动力几乎碾压了他，能在出事后立马猜出他的身份，并且用药物反制了他。

两个人走在通往深处的地底甬道，脚步声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