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下,折煞老奴了。”
“让老奴自……”
春山走在路上,警惕打量四周,圆胖的脸上不停冒汗。
也不知是累的,还是紧张的。
“春山为什么防备安相呢?”
没等他说完,头上传来奶声奶气的问话声,听得他心都快化了。
夫芥就这么抱着他的大脑袋,低头看向他的脸,表情认真。
另一只手还不停给他擦汗。
握着她脚踝的胖手丝毫不敢松开。
紧紧抓着,让夫芥稳稳地坐在自己肩上。
春山看了看四周,小声道:
“老奴是怕安相会对陛下不利。”
夫芥:“哦。”
显然安怀轼权臣奸臣的形象已经在众人心中根深蒂固。
连她的心中也带着隐隐戒备。
那个男人,实在是琢磨不透。
转手继续拿着手帕擦他头上刚冒出的汗。
“陛下,不用……”
还是没等他说完,夫芥接着道:
“春山累了吗?”
“要是累了的话,就让我下来吧。”
“还有哦,出门在外,要叫我少爷。”
春山受宠若惊,连声道:“不累不累。”
“老奴驮着陛、少爷还能走上一天呢。”
“哦。”
“那好吧。”
也不再执意劝说。
……
“春山为什么叫春山呢?”
这一路满眼都是一成不变的草绿色,走的无聊,夫芥都快成好奇宝宝了。
春山倒是挺有耐心,一路上不停回应。
“老奴的名字是先帝赏赐的。”
“先帝在世时,老奴也曾这么问过。”
“先帝当时只说了句:山河故里人归处,城阙楼中春草生。”
“老奴没上过学舍,不知是何意。”
……
先帝逝世六七年,春山能记这么久,一字不漏,也是很厉害了。
抬眼看着大路旁的油油绿草,有些沉默。
城阙楼中春草生……
既能认为是城楼早已荒无人烟,才会长草;也能认为枯木逢春,代表着生机……
先帝早有预料吗?
她突然想起那位被先帝派去镇守边关的大将军,魏冲。
“呀,陛、少爷,我们到了。”
春山刚一说完,就听得一声暴喝,声音中气十足。
“何人擅闯禁军北衙?”
前方走来两位长相彪悍的士兵拦住春山,上下审视二人。
看到他肩膀上的小孩,明显还愣了一下,有些错愕。
这是哪儿来的生瓜蛋子,带着孩子迷路迷到这儿来了?
看这大喘气的样子,好似还赶了很长的路?
二人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难以言喻。
咳嗽一声,另一人道:
“这儿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快些走吧。”
还隐晦的看了眼他肩上的小孩,有警告意味。
春山白胖的脸上挂着和气的笑,也不恼,慢悠悠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牌子递了上去。
“烦请二位通传一声,勿要声张。”
态度十分随和有礼。
这份气度……
夫芥心想,春色和煦,万山包容,或许也是这个名字的意义吧。
虽说他某些时候很不靠谱。
狐疑接过牌子,二人对视一眼,忍不住抬起头再次打量。
看到他头上那小孩穿着的衣料十分不俗,似是猜到了什么,神色皆是一变。
一人捏紧牌子,匆忙进去。
留下的那人唯唯诺诺,如坐针毡。
没一会儿,又有一留着短须的中年男人跟着跑了出来。
满头大汗,看见二人就要下跪。
“末将陈耀……”
夫芥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奶声奶气哼道:
“都说了不要声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去去去,别着挡路。”
三人立马退到一旁。
谁知没走几步,夫芥又回头道:
“有吃的没?我饿了。”
还伸手摸了摸鼓鼓的小圆肚子,十分理直气壮。
要是不听那咕咕叫的声音,还真看不出她饿了。
春山带的点心,她一路上就给吃完了。
边吃还边往春山嘴里塞。
皇帝亲自喂食……
春山那一脑门汗,说不定也是吓得。
不然,就是噎得。
陈耀立马抬起头,道:“我马上去吩咐厨房做。”
身旁的二人下意识跟着点了点头。
夫芥抬头看了眼天。
这时辰正是训练的时候,还没到饭点。
……
这么大摇大摆的开小灶,真的不要太明显啊。
这脑子……笨死算了。
春山笑呵呵打破了这份尴尬。
“还是咱、咳,我去厨房看看吧。”
春山将夫芥轻放下,只是表情还有些犹豫。
陛下金贵之躯,可不能跟着咱家进那脏污之地啊。
“你去吧。”
“少爷我自己去校场转转。”
说完,背着手,像个小老头一样踱步进门。
那步子看着磕磕绊绊的,矮胖身子十分摇晃。
陈耀跟在身后。
卑躬屈膝,小心翼翼的。
一大男人,都快走出小碎步了。
春山看着夫芥的背影,犹豫半响。
“劳烦带我去厨房吧。”
“不敢不敢。”
“公、大、先生请。”
那士兵一连改了几次口,愣是自己把自己吓出一声汗来。
夫芥小腿又迈了几步。
夫芥忍无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