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动身吗？”谢水云手里捏着空掉的三明治包装袋，看向白榆。

白榆摇摇头，对她摊开手，接过包装袋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你使用异能把我召出来后一直睡到了现在，身体还虚弱着，明天再赶路。一会我先去探探路。”顺便清理一下异种。

她乖巧地颔首：“我知道了。”

“不要给任何人开门，也别开窗。我会尽早回来。”白榆不放心地嘱咐着，反复叮嘱几遍才收起担忧的心情拿着刀具出门，走之前还塞了把水果刀给她。

他到现在还不确定她的身体有多虚弱，虽然他能看出她原本的身体就不太好。

走出房子关上门，白榆收起脸上温柔的神情，转过身看向早被他清理干净的楼道，危险的气息在一瞬爆发出来，语气淡淡道：“为了小水云，今天就多杀几个异种吧。”

到了傍晚，白榆从外面回来，身上换了一套衣服。

见他的额头冒着汗，呼吸不如之前平缓，新换的衣服上还有些斑斑点点的血迹。谢水云瞬间意识到他出门后遇到极其危险的事，担忧地问，“有受伤吗？”

“小水云放心，我没受伤。”白榆笑盈盈地说着，一脸很轻松的模样。

听到他的话，谢水云立刻相信了，不再过问，而是拿出一条新毛巾和一瓶水递给他。

他接过她递来的水喝下半瓶，才拿过毛巾擦汗，几下变回之前清爽的状态，“谢谢小水云。明天出门的路线，我已经踩好点了。”他把毛巾和水搭在客厅的桌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刷刷几下画出简略的街道示意图。

“我们现在在这。”他指着标记小区所在地的星号，耐心细致地给谢水云解说明天出门行走的路线，好似两人是明天要去郊游一样。

他的手划过地图上的道路停在一处地方，那是他选出的休息地，“第一次出门，只要抵达这里就好。不过有一点需要注意一下，我们会路过酒店，也许会遇到人。”

他收回手，看着她的目光很平静，“你来决定我们对他们的态度。”

听到这句话，谢水云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收力，眼神飘忽不定，没有对上他看来的视线。她知道按她曾经给他的设定，他会欣然接受救人的想法。

但她应该说出口吗？

“是想帮助他们吗？”看到她的神情，白榆了然，扬起笑说，“看来我们的想法很一致呢。我也很乐意救助他们，毕竟在危难的时候人类更应该互帮互助才对。”

谢水云骤然松开握紧的手，神情平缓许多，眼含歉意看向他，“是我拖后腿了。”

她明白她的身体在末世会是累赘，也明白她想要救人的想法在末世也会是累赘。

察觉出她未说出的话，白榆语气坚定地说：“怎么会是拖后腿。没有你，哪来的我。再说了，你也没拖后腿。”

他的话语很真诚，谢水云弯了弯嘴角，却还是没把他说的话放进心底。她知道，她存在本身本来就会成为他人的累赘。

因为曾经，在她被魏叔收养的时候，他周围的人是这样对他说的。

第二日清晨，谢水云来到客厅，一眼看到放在沙发上的背包和她昨天准备的不同。

沙发上的背包本应该是有两个大型背包，现在变成了一个大型登山包以及偏小的双肩包。白榆就坐在沙发上收拾东西。

他头一次带小水云出门，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甚至换上腿侧按有能放置匕首口袋的侦探服。

听到有脚步声走来，他抬起头催促她去吃早饭，又紧接着低下头继续检查需要带出门的物品。

谢水云听话地坐到餐桌前吃早饭，视线落在蓝色的背包上。她清晰地看到，白榆往双肩包里放了各式各样的物品。

“东西不放在一起吗？”她疑惑地问出声。那个双肩包很显然是特地为她准备的，减轻了重量，却不缺食物、药品和衣物等物品，足够保障她独自存活一段时间。

她还看到，她特地留下的四叶草和U盘也在里面。

白榆手中的动作不停，语气轻快：“这是为了防止意外。如果外出的途中遇到了我没办法解决的异种，我会为你留出逃出去的时间。那时它们能保障你的生存。”

“我是从你的异能诞生的，不会轻易死去。所以，有危险的时候不要管我，你一定要逃出去。”他说着侧过身看向谢水云，安抚一笑。

坐在椅子上的谢水云放下手里的自热米饭，直直对上他的视线，木着脸硬邦邦地说出两个字，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不好。”

白榆有些惊讶，没想到她还会用这种口吻来说话。然而，没过一秒，谢水云脸上硬气的表情消失了，用小鹿斑比似的无助又令人心软的眼睛望着他。

“我不想你死，我们应该是一起活下去才对。”她看着他，声音软软的，浑身上下不具备任何攻击力，像是还需要监护人护在羽翼之下的小动物。

自觉代入监护人位置的白榆抬手摸了摸左耳的四叶草耳饰，掩下眼中的情绪，笑吟吟地说：“也是。一想到要让你一个人活在末世，突然就放心不下来了。”

有需要保护的人了，我怎么能还保留以前的想法，随便送死呢。

两人做完准备，背上行囊直接出发。

一口气走下八楼，肩上还背着包，谢水云没能控制住，用手撑着墙壁缓了缓，尽量调整呼吸。

“还好吗？”白榆担忧地问。他知道她身体不太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有些担忧。

她深吸一口气，左手还按着胸口，苍白的脸上满是坚定，“我没事。”

“累的时候记得说，不要勉强自己。”白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贴心地放慢速度。他能看出来她讨厌自己拖累其他人，无意义的劝说只会让她难过。

她胡乱点点头，两手拍拍脸颊让自己醒神，小心谨慎地跟在白榆的身后。

余光看向变得不再熟悉的街道，她忍不住闭上双眼又强迫自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从未想过世界有一天会变成这幅模样。

歪歪斜斜的电线杆，破败的商铺，被不知名物体砸得坑坑凹凹的汽车，四处留痕的血迹，以及……人体的残肢。

这幅景象与她在八楼上看到的不同。毫无疑问，这就是“末世”，人类的秩序早已不复存在。

她的脸色更白了，连嘴唇也失去了血色，身体微微发颤，神经更加紧绷，全神贯注地注意周围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