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努书坊

繁体版 简体版
努努书坊 > 哨兵是蓝环章鱼变的 > 第81章 第 81 章

第81章 第 81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话一出口他又开始后悔,这话问得太直白,一回答就没有转圜余地了。

昨夜又做了噩梦,早上醒来心神不宁。床帘哗地拉开,九点多,寝室里竟只剩下他一个人,反应过来时电话已经拨出去,忙音唱到尾声,自动熄灭,再解锁时又一次输错成旧密码。

任何人被无视十几个电话脑袋都冷静不了,挣脱出梦魇的惶惶从胸口渐熄,愠怒燃起,他的理智只够维持体面,一路冷着脸从寝室走到图书馆,一脚一脚把地当男人踩,算是被路上秋风勉强吹冷静了,没在拉开门的一瞬间直接冲上去动手动脚。

动手动脚。他想到这,心口突地闷绞。

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三番五次,仗着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匹配度对他动手动脚,弄得他身体里信息素翻江倒海,再不纾解怕是要诱发结合热,到时候和抑制药物副作用反扑叠加,不知道哪天就给学校和家里整个大的。

偏偏他还货真价实救过他两次,不能一铲子敲了完事。——武侠和玄幻小说里救命之恩都是怎么报来着?

比起哪天不可控的突发状况,他有点恶意地想着,倒不如让他自己撩的火自己灭。

等到他躺在白茫茫床上,身上薄汗,心中多疑,才想起来要问:你老家有没有什么等在家中的青梅竹马?

砸锅卖铁供你走出小城读书的那种?

哨兵用不能再茫然的褐眸看着他。

没有就好。他眼帘一垂,多少有点懊恼地转过身,卷走大半床被子,试图掐断脑子里那种ASMR切肥皂视频。

电子声音幽幽沉沉,刀削肥皂苏苏沙沙,说着我重生了,这一次誓要让抛弃我的凤凰男和仗势欺人权贵小三付出惨烈代价——的那种。

现在他开了口,把模模糊糊、不痛快、不被承认的关系撂到两个人面前。

真是个好时间点,一年了,一周年。如果可以,他其实不想挑明,就这么朦胧混沌下去。

他拢缩住僵硬、绷直的手指,指甲嵌入掌心,克制住用另一只手掌扼住突跳脉搏的冲动。

他一直觉得,霍河樵其实有点讨厌他。

但不得不忍受。

意识到对方想得到的是什么之后,他第一反应就是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好算盘啊,多冒昧啊。

百分之九十几的匹配度也是个幌子,霍河樵的精神体肉眼可见地受过重创,曾经附体化都费劲,他是盯上自己能疗愈修复的净化精神力了。

合着他是主角经脉被废打落山崖后遇到重塑根骨的机缘呗,就是个送资源的,奶着他顺利度过低谷期迎来下个龙傲天剧情,在一众送温暖背景板中面目模糊不清,理所应当不求回报。

也许他不该有别的想法。

——你很重要,不可以有事。

当然,你上哪儿再去找触手可及的净化类向导啊,还是匹配度这么契合、事半功倍的。

他最讨厌听到他说这样的话,目的如此坦诚鲜明,连伪装一下都懒得。

阴郁的,复杂的,带着不甘心的。有时会故意想要欺负他,让他露出窘迫无措的表情。啊……对,霍河樵应该是讨厌他的。那一回在餐厅,端上来后才发觉点的菜里有一道搁了辣,哨兵当然早就闻到了,而他试过一口,仍故意问,为什么不吃这个。

要浪费吗?专门给你点的,很贵的。

霍河樵抬起眼,静静看着他。

等级压制,临时链接窥探不了他的情绪波动和想法。

他猜,那时候自己的表情一定非常坏吧,刻意地对视了回去,然后无谓自若地伸出手,要拿过那盘菜。

不吃算了。

一只手扶住了盘子。

霍河樵的左手指头慢慢松开盘子边沿,右手握筷,夹起一片洒满细碎香料的牛肉,辣味仿佛鲜艳而实质化的雾,在空中扩散开,扑涌到灵敏的眼鼻前,还没碰到嘴,就听到他咽喉间极力忍耐的、低微的咳呛声。

他忽然涌起异样的感觉,负罪感。

不想吃就别吃了。

让你别吃了!

他当然抢不过一个A级猫科哨兵,哨兵迅速把食物塞进嘴里,筷子清脆嘣落在盘碟上,但他没工夫理会这种动静砸在公共场合时泛起的难堪,愕然地看着霍河樵拧眉,匆匆咀嚼几下,直接把辣牛肉咽了下去,然后转头,避开餐桌方向,捂住嘴,咳呛声透过紧密五指闷钝悚然地响起来,手指覆压下鼻梁清晰地发红,鲜艳难受的红和涔涔淋淋的汗一直漪扩到眼周。

咳嗽完,用另一只手拿过玻璃杯,低头,先吞了几口牛奶。

他倏然站起身,喊来服务员,请对方把那道只动过两筷子的菜撤下去,另上荤菜,又加了一道解辣的招牌网红甜品。

过去他会在这个环节替自己找补,在自己不那么过分、气氛不那么僵硬的时刻,多数是在床上,觍着脸无耻而以偏概全地告诉他,向导本性都这样。与此同时在心里自我说服:我是被当哨兵养大的,没被修剪驯化过,我才是原生态。换别人听后可能付之一哂,但霍河樵会当真。

盘子被端下去,他站在桌边,看着身侧低垂的黑色发旋,余光又看见桌面餐具旁拆封的湿巾,打算走到餐具区再拿一些。

手腕被身后人攥住。

抓着他腕口的那只手掌极为冰凉,沾着湿巾刚擦拭过的湿漉感,他慢慢回过头,看见一张潮湿的、鲜红和汗滴被尽数擦去的脸,黑发梢和眼睫毛湿成小缕,吞咽声轻微、清晰,霍河樵把含着的那口牛奶咽下去,暗褐色糖块,那对澄苦凉涩的眼珠里没有情绪,枝形餐厅吊灯像炽白花蕊飘烁在虹膜上,直直地望向他,将精致白衣人形劈成两丝细长狞怪的倒影。

霍河樵声音沙哑,说:

你满意了吗?

他定定地看着他片刻,俯瞰,维持着一站一坐的姿势,没有动那只被攥住脉搏的手,用另一只手抠出他指缝里揉皱的湿巾团,捏出一个白净冰凉的布尖,低头,仔细擦掉了他仓促抹到脸上的一痕淡白色奶渍。

——以为我是故意点的么。

随便吧,使坏五十步和百步也没差了,反正。

我在你眼里是个可憎的人吧。

所以——

“……是。”他的临时哨兵有片刻犹豫,但在说出第一个字后,语速就变得快起来,语气通顺、肯定起来,带着那股学生气的、驯顺的认真。

霍河樵说:

“我们到此为止。”

……我就知道。

贺旗点头,漫漫地想,其实早有预兆。这说明什么,他还挺有良心吗,搞出人命后痛定思痛,上好的特效药也不要了……

他伸出手,满是指甲月牙形红白嵌痕的掌心才舒开,又缩拢,一把手指紧紧攥住哨兵衣领,轻巧地提起对方领口,把他狠狠砸在窗台侧壁,一巴掌拍在他耳侧的墙面上。

“……你再说一遍。”

贺旗垂眸,语气很淡,嗓音压低,口唇翕动的气流吹动霍河樵的眼睫毛。

照向那双眼的光亮被他身影遮挡得瓷实,那眼珠便熄暗成漆黑颜色,缺乏高光和神采,一如既往看不出感情,让他产生一种极其荒凉的挫败和虚无感:对于眼前这个人而言,他们过往的一切、他,留不下任何痕迹。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