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东平却并未否认。他的睫羽略微颤动了一下，片刻之后，他低下头来，他的声音，仿佛都在一瞬间变得低沉而又沙哑，带了沉沉的倦色。

“我那么爱一个人，拼命地修炼，只想要能够跟她一起在仙界立足而已。但是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呢。是我不够强大么——她说不是，她说，因为我长期修炼，忽略了她……”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那还不是因为——我想要给她最好的生活？”

葛东平的声音，都在一瞬间，变得锐利了许多，那种尖锐的感觉，像是猛然切割气泡，所留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而已。

而葛东平低沉，呐呐地说道。

“我的确是深深地爱过她的。即便我心知肚明，她背叛了我，但是——我没有办法啊，毕竟从下界开始，我就喜欢她。我天资卓越，她是我的小师妹，虽然修为不如我，却能够对着我笑。她笑起来，极为好看——给我的感觉，就仿若我的整个世界，都在一瞬间点亮了一样。”

“我的世界，有过星辰——有过她的眼睛……”

葛东平的呼吸都有几分急促起来，他低下头来，不知道为何，心底涌动着那些情绪，逐渐翻涌成大海，然后海面之上，有微风吹拂而过，葛东平的声音，是风声呼啸，他低声呢喃着说道。

“我的小师妹是个很好的人。”

葛东平的声音，那般温柔。他开口说道。

“但是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太过于宠溺她，让她——改变了吧。她觉得我不够知情识趣，觉得我不够体贴她。没有一直陪伴在她身旁。”

“她觉得，她会拥有一个，更加喜欢她的人——她觉得，这个人，会给她，她想要拥有的一切……”

葛东平说这些话语的时候，他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仿佛。他在说的，是跟他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一个人一样，葛东平深吸一口气，他慢慢地盯着对面的小师妹——

葛东平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他的眼眸低垂，他轻声呢喃着说道。

“她死的时候，我抱着葛瑶发愣，那瞬间，却突然感觉，人生索然无味。我当然知道，葛瑶不是我的孩子。但是我却能够从她的脸庞之上，看见我所爱之人的影子。所以，我决定，抚养她长大。这注定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报复，我知道。”

“我也知道。我的抉择，未必是正确的的，我能够带给葛瑶的，也未必是真真切切的，她所能够拥有的——但是我还是想要让葛瑶体验一下，被人捧在手掌心，却又被 夺走，她会为了重新得到我的宠爱，而摇尾乞怜——”

葛东平的语气，极致柔和。

却让人在一瞬间忍不住有些毛骨悚然起来，至少叶念觉得毛骨悚然，她觉得眼前的人，太可怕了！

而葛瑶听见葛东平的话，她怔怔地看着葛东平，却感觉，第一次认识眼前的这个父亲一样， 这个父亲，过往在她心中，和蔼可亲，有求必应，但是眼下的葛瑶，她怔怔地凝望着葛东平的眼睛，她倒吸一口气，却突然有了一种，完完全全不真切的感觉。

她突然觉得。

眼前的父亲，比她所想象的，还要更加可怕。她的眼瞳深处，涌动着的光芒，极为担忧——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都像是从牙缝之中，硬生生挤出来的一样。

“我……”

她想要说什么，却在开口的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只能够怔怔地注视着葛东平的眼睛，隔了很久很久之后，葛东平才说道。

“怎么，你觉得，你还有其他的选择么？”

“你可以离开我身边，但是你做得到么？”

葛瑶尖叫起来。

她不想要面对——但是事实是，她不得不面对这一切，葛瑶怔怔地盯着葛东平看，她从来没有过，这么痛苦的感觉，葛瑶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是痛苦的，像是一把把的刀子，来回切割着她的身体，让她的五脏六腑之中，燃烧起一团团的火焰，而她自己却束手无策，她完全没有办法——她只能够低下头来，她的声音，夹杂了痛苦同无奈，葛瑶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我……”

而下一刻，在半空之中，则是突然响起了另外一道凌厉无比，带着极大痛苦挣扎的声音！

“你怎么能够这样做，就算瑶瑶不是你的女儿，但是你毕竟看着她长大这么多年，你怎么能够对瑶瑶存有如此隐秘而又恶毒的心思，你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