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聪听她一个个地说着人名，赶紧拿出了纸和笔疯狂地速记起来，可是渐渐地，她发现胡小兰说的孩子太多，而自己根本就记不过来。她缓缓地抬起头，望着眼前面无表情，正一个字一个字地叫出那些和自己一样命运的女孩的名字的女孩，愣在原地，眼圈瞬间红了。

“……这些所有人，你都能够帮吗？如果你们真的想救我，那就要连她们一起救了，否则……”胡小兰手回了探向上空的手，紧紧地捏住了怀里的小熊，挣扎了一番，终于横下心来道：“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一个字都不会说。”

孙乐梅打死也想不到，一位年仅七八岁的小女孩，作为深陷地狱的受害者，在面对求生机会的时候竟然愿意牺牲自己，挽救同伴，或者说，竟然可以精确地审时度势，利用自己手里唯一的筹码和大人博弈，而她这么做并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救下其他和她一样的小女孩。她原本，可以自己一个人寻求警方的庇护的，可是，她终究没有这样做。

孙乐梅捂住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刚才听到的这一番话，高聪的反应和她如出一辙，两人怔怔地呆立在原地。

胡小兰心里忐忑不已，凭直觉她已经看出来，这次来的三位女警和此前她遇到过的所有男警察们都不同。她们没有不耐烦，没有逼问她，更没有嘲笑她年纪小，从而怀疑她说的话。她们只是像姐姐一样，一直守着她，陪着她，迁就她。

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小心翼翼地呵护过。从来没有。短短一个上午，时间过得那么慢，又那么快。她生怕自己眼睛一闭，再次睁开的时候，所有关心和照顾都消失无踪了。她知道她们是警察，也知道她们的目的，她们或许只是想查案，但或许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性，是真心希望能够救自逃出生天。既然如此，那不如，赌一把！

胡小兰捏着小熊的那只手微微颤抖，她不知道自己赌的对不对，“如果对方觉得没有能力救那么多人怎么办？可对方又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如果可以救呢？那大家是不是都不用再忍受这一切了呢？到底怎么样？到底行不行？”

胡小兰绷紧了身子，像是等待审判一样，她低下头看似不在意她们的答案，实则耳朵却一直竖着。

“不行。”一个冰冷的声音传进了胡小兰的耳朵。她知道，是那个教官阿姨，这里职位最高的人。

高聪和孙乐梅的视线都落在了车宝虹身上。

胡小兰提着的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

“哦，没什么，这很正常。”胡小兰在心里自我安慰到。

“她们救不了我们，正如所有的警察都救不了我们一样。因为那些老男人们位高权重，所以没有人能撼动他们的地位，包括这三个女警察。不是吗？她们是好人，可能也是好警察吧，但是她们也斗不过那些人。”胡小兰的神色一点点地黯淡了下去。

“这很正常，是的，很正常。”胡小兰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宽慰自己。

“为什么要有期待呢，她们和之前的所有人都没有区别啊。好人？什么好人，好人有什么了不起啊？呵呵，好人为什么不能打败坏人呢？好警察？别闹了，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好警察？连小孩子都保护不了的警察怎么会是好警察？呵呵，坏人！对！都是坏人！她们都是一伙的！都一样，都是坏人！”胡小兰自嘲地笑了笑，在心底里默默地疯狂宣泄着。

“不仅要救出你们所有人，也要让每一个坏人付出应有的代价。”车宝虹的声音冷酷又坚决。

“啊？”胡小兰愣了，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面前的车宝虹。

她的身边还站着孙乐梅和高聪，两个年轻的小学警脸上挂着微笑，用同样坚毅笃定的眼神望着胡小兰。

“他们的所作所为，在全球任何一个国家都属于极其恶劣、严重的罪行。以你目前提供的受害者人数来看，这些畜甥，没有一个人会逃过法律的制裁，而且，相信我，他们每一个人都将会是死罪。”车宝虹的声音里依旧冰冷得没有情感，但是这番话在胡小兰听来，却是那样温暖而安心。

“所以，我们不仅仅要救下你们每一个孩子，还要把这些罪犯，把每一个罪犯，都送上刑场！”车宝虹垂下眼帘，一字一句地对胡小兰说到，像是给她许下的承诺。身边的孙乐梅和高聪也认真而严肃地点了点头。

胡小兰呆呆地望着三人，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刚才听到的那番话。她的嘴唇微微地动了动，泪水从眼里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