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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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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劲装大汉,两鬓斑白,年纪总在五旬以上,起初也许是吓昏了头,不敢对小明正眼注视,此刻一见小明态度温和多了,才宽心略放地点了点头,并向小明深深一瞥,不料这深深一瞥之下,不由脸色大变地脱口惊呼道:“小爷……您……您……您……是不是姓……”

话没说完,一枝火箭,由马帘岛上冲霄而起。www.xiaoxiaocom.com

小明促声截口道:“有话待会再谈,快开船……”

那致装大汉显得非常激动,点头连声道;“是是,小的立刻开船。”

说话间,已解开系缆,双桨用力,一拨小艇已疾箭似地射向湖心。

他,一面运桨如飞,一面低声说道:“小爷,您最好是躺下来,以免被人看到,小的拼着老命,也要将您送到安全地点。”

小明仍有点不放心地道:“请放心,发觉有船来时,我会自行掩护的。”

这说话之间,小艇已离岸百丈以上,正向着通往凤仪的波罗江方向驶去。也就在此同时,百丈外一艘快艇,箭疾地射向马帘岛,昏黄月光下,还隐约可以看到那快艇上一抹淡淡的红色人影。

那人影,也就是还在到处找寻小明的红衣美妇,可惜她晚到了片刻,也可惜小明全心急求脱险,并没有向那艘快艇注视一下,以致彼此失之交臂,而这一错失,却使小明又得吃上不少本来可避免的苦头。

一艘快艇,迎面急驶而来,那劲装大汉促声低喝道:“小爷,快躺下……”

小明刚刚闻声躺卧舱中,对面快艇上已传来一个沙哑的语声;“来人通名!”

那劲装大汉运桨如飞,一面朗声答道:“玄龟堂郑香主麾下黄字第一号。”

“此行何往?”

“临时奉命前往波罗江口……”对话之间,两艘快艇已交错而过。

静卧舱中的小明,方自暗中长吁一声,猛然间,后面传来一声沉喝:“黄字第一号停船!”

很显然,后面有人追上来了。但此情此景,那“黄字第一号”的劲装大汉,又岂能停船!他不但没有遵令停船,反而加速向前急驶了。

小明微微仰起头来,目光微微一瞥,只见后面百丈外两艘快艇,并肩急驶而来,连那刚刚交错而过的那一艘,也在水面上划出一个大弧形,准备掉头追赶。

那劲装大汉头也不回一下,只是对小明低声说道:“小爷,别理他,您只管好好养神!”

那快艇在他全力驾驶之下,激射如飞,后面那三艘快艇,不但不曾逼近,而且还越拉越远了。

后面那沉喝语声再度震大声喝道:“黄字第一号你想找死!”喝声中,一枝信号火箭又冲天而起。

那劲装大汉,双桨如飞中,扭头问道:“小爷……您……您是姓白么?”

小明微微一楞道:“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叫小明……”

劲装大汉讶问道;“您不知道自己姓甚么?”

又扭头向小明仔细端详了一下,接道:“错不了,小爷,您一定是姓白。”

小明茫然地道:“你怎能断定我一定姓白?”

劲装大汉道;“小爷,小的就是您父亲的家丁。”

小明身躯一震,不由坐了起来问道:“你知道我父亲是谁?”

劲装大汉再度扭头道:“小爷,如果小的没有看错,您准是……”

话没说完,一枝利箭,带着破空锐啸,向劲装大汉当胸射来。

原来就两人这对话之间,湖面上的那些快艇,已一齐向这边蜂涌而来,他们这一艘小艇,业已处于四面包围之中了。

小明一见那利箭向劲装大汉射来,不由大喝一声:“小心暗箭!”长身挥剑一拍,那利箭以尺许之差,被应手拍落湖中。但也就当此时,弓弦连响,箭雨如飞蝗似地,由四面八方集中向小艇射来。

小明一面挥剑拨飞那迎面而来的箭雨,一面沉声喝道:“大叔,快跳湖……”

但他话声才出,陡然一声惨嗥,那劲装大汉已身中三箭,倒卧舱中,所中三箭,一中左腿,一中右肩,那致命的一箭,却是贯穿左胸。

劲装大汉既已中箭重伤,快艇没人操纵,立即在湖面滴溜溜地转将起来。

同是,四周敌艇也更加逼近,那飞蝗似的箭雨也更加密集了。

小明目蕴痛泪,一面将手中长剑挥洒得密不通风,护住了全身,-面颤声问道:“大叔……您……您……”

劲装大汉语声微弱,但而断续续地说道:“小的……不行了……小爷……快……快跳湖逃生……记着……武功没大成前……要改装易容……并且不可露出四异的功夫……”

小明颤声答道:“我会小心的……大叔……我父亲是谁?”

连问两声,没得到反应,他心知这位可能就是自己那位尚不知来历的父亲的家丁,业已为自己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不由热泪盈眶地喃喃默祷道:“大叔,您安息吧,小明会给您报仇的……”

四周敌艇都已逼近,但由于距离缩短,那细密的箭雨却自动停止了。

小明双目尽赤地大喝一声,俯身操起双桨,用力一拨,那小艇立即箭疾地向正面的两艘敌艇直冲过去。

“哗啦”一声大震过处,三艘快艇都撞掸得稀烂,而小明却已于三艇互撞前的刹那之间,挥剑跃登另一艘小艇之上。

寒芒闪处,人头滚滚,腥血四溅,惨号连传中,传出小明的悲壮语声道:“大叔,小明在给您报仇了……!”

此时的小明,他杀红了眼,也杀横了心,像一只出柙的猛虎,由这一艘小艇杀到那一艘小艇,片刻之间,围攻他的十来艘小艇上的敌人,已非死即伤,他自己也全身浴血,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目前与他交手的敌人,身手甚为了得,显然是这批人中的首领,双方恶斗了十招,居然还未得手。

外围,第二波赶来的敌艇又已逐渐逼近,人声鼎沸中,传来一个苍劲的喝声:“放箭!”

激战中的小明不禁心中暗骂一声:“好一个狗贼!连你们自己人的生死也不管了……”

但他口中却大喝一声:“狗东西,小爷成全你吧!”

喝声中,大奋神威,指剑齐出,那与他交手的敌人,勉强让过了一剑,却被一指点中右胸,闷哼一声,翻身栽入湖中。

四周,弓弦连响,密集的箭雨,再度向他集中射来。

他,一面挥剑抗拒那密如飞蝗的剑雨,一面嗔目怒叱道:“狗贼们!有种的就冲上来吧!……”他的耳际,似乎萦绕着一个奇异的语声:“小爷……快……快跳湖逃生……”

他那赤红的双目中,再度涌现泪光,口中不断地喃喃自语道:“是的……我该留下这有用之身,不可徒逞匹夫之勇,贾伯伯、大叔,小明走了……两位老人家在天之灵,请默佑小明,早点练好武功,到时候,我一定挖出首恶元凶的心肝,恭祭两位老人家的在天之灵!……”

“嘶”地一声,一枝劲矢,以毫厘之差,擦过他的左肩。

原来当他悲悼死者,心神略分之间,却险些中了敌方的乱箭。

当下,他奋力拨飞一阵急矢,踊身跃入湖中。

翌日,晨光曦微中,凤仪城边的波罗江面上,一艘乌篷小艇,顺流向洱海急驶。

掌舵的是一位身裁瘦小,一身青色衫裙,青布包头的老妪。

前舱舱面上,并肩卓立着三位衣袂飘飘,有若神仙中人的年轻男女。

当中的一位年若弱冠,身材修长,白衫胜雪,束发不冠的俊美书生,只见他凤目重瞳,面如冠玉,唇若涂朱,潇酒脱俗中,却隐含着一股慑人的英气。

他的右首,是一位双十年华,着白绸衫裙,身材娇小有如香扇坠的绝色小妇,绝代风华中,却显得那么雍容华贵,令人不敢逼视。

俏立白衫书生左首的,是一位年约十六七的娇憨少女,长而微弯的眉毛,大而晶亮的美目,挺直的鼻梁,小巧的红唇,白里透红的肤色,衬托上那鹅蛋似的俏脸,一切的一切,都配合得恰到好处,显得清丽脱俗,有如一朵出水芙蓉。

妙的是,这少女穿的也是一身白绸衫裙,三个白衣年轻人并立船头,沐着清晨的江风,破浪急驶,罗衣胜雪,迎风飘拂,无论远观近看,令人几乎会认为是天上的金童玉女,下谪尘凡。

在这乌篷小艇的下游,也就是波罗江流入洱海的出口处,三艘梭形快艇,沿江逆流急驶,双方相距已不过两里距离。

就当此时,那乌篷小艇前面约里许处,陡地激起一阵水花,冒出一团黑忽忽的东西,跟着又往下一沉,水面上又激起一串浪花。

那白衣少女见状之下,不由目光一亮,娇声叫道;“那是甚么东西?姥姥,快点赶上去。”

那青衣老妪漫应道:“快甚么,说不定那是水怪哩!”

她口中漫应着,手中操纵的小艇不但没快,却反而慢下来了,白衣少女莲足一顿,娇嗔地道:“姥姥……”

青衣老妪慢腾腾地道:“干吗呀?丫头。”

此时,前面那翻腾的水花已逐渐静止,那黑忽忽的东西再度在水面上一冒之后,又立即沉了下去。

那白衫书生忽然脸色凝重地接道:“四娘,快,那是一个人被甚么水蛇缠住了……”

相距至少还有半里以上,又是在晓色朦胧,水花翻滚中,他居然能看出那是一个人被水蛇缠住了,此人的目力之佳,真令人不敢置信。

但那青衣老妪却是深信不疑,不但深信不疑,而且如奉纶音似地,双桨用力一拨,乌篷小艇立即箭疾地向下游急驶而去。

那白衣少女胜利地笑了,笑得那么美,那么甜,那长而浓密的睫毛像煞两把小扇子,一扇一扇地美妙已极!双颊上那本来是若隐若现的梨涡,因为笑的关系,也更深,更迷人。

陡地,她的笑容倏敛,脱口一声惊呼:“不好,有人捷足先登了……”

原来,由于青衣老妪最初故意将小艇放慢之故,尽管是顺风顺水,也尽管此刻的青衣老妪是在全力催舟,但却还是落后了一步,那由洱海中逆流而上的三艘梭形快艇,业已先行赶达那片刻之前还在冒出入处。

青衣老妪笑了笑道:“丫头,又不是夺宝,人家救去也就算了,也值得你大呼小叫的。”

说归说,但她操舟的速度却并没减低。

前面那三艇乌篷小艇中,已有人跳入江中,白衣少女嘟着小嘴道;“姥姥,看我还给你捶背不!”

青衣老妪仰着大笑道;“你不给姥姥捶背不要紧,姥姥将来给你找一个又麻、又黑、又跛、又丑、满嘴络腮胡的……”

白衣少女顿足娇嗔道:“姥姥,我不来了,”

陡地一声震天大喝传来:“嗨!那小艇快让到旁边去!”

原来这时那乌篷小艇已快驶入三艘梭形小艇之中。

青衣老妪一面缓住小艇的前冲之势,一面那皱纹堆叠的老脸一沉,冷冷地道;“这波罗江是你们家的!”

对方三艘快艇上,本来每艇是两人,都是一色的对襟短褂,肩插长剑,腰悬箭囊,手挽强弓,但此刻三艘快艇之中,其中一艘却只有一个人,这当然是因为其中一个已跳入江中去了。

这独据一艇的劲装大汉,显然是这一行人的首领,闻言之后,浓眉一皱地怒叱道:“老虔婆,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白衫少年连忙扭头低声道:“四娘,别跟这些人一般见识,将船荡开一点。”

这刹那之间,那青衣老妪老脸铁青,一身衣衫无风自鼓,尤其是双目之中,寒芒连闪,有如冷电,那威态,好不吓人!

由此可见,这青衣老妪功夫之精深,也可显示她个性之刚烈。

可是,说来也令人难以相信,那白衫少年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竟将她的火气立即压了下去。

敢情这白衫少年是深知此老的脾气,深恐她因细故惹祸,所以才先发制人哩!

可笑那梭形快艇上的劲装大汉,竟不知道自己刚由死神手中捡回一条命,还以为是自己的威势发生了效力,不由发出一串得意的狂笑。

当青衣老妪默默地拨转船头时,那不识相的白衣少女竟又天真地笑问道:“姥姥,甚么叫老虔婆啊?”

那青衣老妪正在一肚子气没处发泄,闻言之后,不由啼笑皆非地微顿纤足,嗔目怒叱道:“真是浑丫头!”

“咯嚓!”一声,她足下的甲板已应声而断,不由微“咦”一声道:“这甲板怎会如此不济事!”

那一直未曾开口的白衣少妇,嫣然一笑道:“老妹子,也不想想你方才这一跺有多大力量,不用说这还是一块木板,纵然换上一块铜板,也不见得能承受得住啊!”

年纪轻轻,居然叫一个白发萧萧的老妪为“老妹子”,真是天下奇闻!

与这称呼同样奇的,是这个白衣少女的语声,它是那么富有磁性,是那么娇甜、美妙,就像五月的薰风,熏得人软棉棉,懒洋洋的,令人全身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畅之感。

那白衣少女微微一楞,转向白衣少妇问道:“奶奶,老虔婆究竟是甚么啊?为甚么不能问?”

真要命!这问题在一个不通人事的少女面前解释起来,委实够麻烦的哩!

还有,这称呼也更奇了!

由外表看来,那白衣少妇与白衣之女之间,年龄上似乎差不了三五岁,可是,白衣少妇竟然会是白衣少女的奶奶,这,岂非是咄咄怪事!

白衣少妇抿唇微笑说道;“凤丫头,现在莫要多问,等你在江湖上多走动一下之后,自然就会明白的……”

这时,那梭形快艇上的劲装大汉,又扬声厉喝道:“嗨!你们还不走开!”

原来这乌篷小艇,就在那三艘梭形快艇的十丈之外游弋着。

那青衣老妪双眉一挑,怒声叱道:“混帐东西!你管得着!……”

话声未落,“哗啦”一声,就在乌篷小艇前端丈远处,冒出一个黑色劲装少年,手中托着已呈昏迷状态的小明,而小明的周身,却被一条奇异的怪蛇缠绕着。

此时一轮旭日,由东方天际升起,在金色朝阳照射之下,那怪蛇通体莹白如玉,浑身点缀着金色斑点,显得光彩夺目。而小明浑身软绵绵地,整个面部,有如喝醉酒似的,赤红似火。

这就怪了!以小明的功力,纵然经过通宵苦战,以及在水底的长途潜游,也不致于乏力受制于一条水蛇啊!

何况这水蛇虽然长达丈许,但其身粗却似约普通酒杯,以小明目前的成就,纵被缠住,也不难一挣而断。

但事实上,小明毕竟是被那怪蛇缠住,而且被缠得面红似火地昏了过去,难道说,这是一条毒蛇,可怜的小明,业已中了毒么?那劲装大汉托着小明冒出水面之后,双目水渍朦胧中,还以为那乌篷小艇就是他们自己的船,不由得意地裂嘴大笑道;“逮住了,王香主,就是这小子……”

王香主(那与青衣老妪互骂着的劲装大汉)见状之下,顾不得再回骂青衣老妪,也不容水中的黑衣大汉将话说完,立即震声喝道:“林香主,快送到这边来!”

敢情这水中的黑衣大汉也是一位香主哩!

林香主方自一楞,那乌篷小艇上的白衣少年陡地目射异彩,朗声喝道:“慢道!先送到老夫船上来!”

年纪轻轻,却老气横秋地自称老夫,听来实在有点滑稽!

青衣老妪立即附和着道;“对!先送到咱们船上来。”

林香主茫然地道:“你们是谁?”

同时,那王香主怒声叱道;“混帐东西!你们凭甚么?”

喝骂声中,快艇已向林香主驶近,一面喝道:“老林,将这小子扔上船来。”

一面向另两艘快艇上的人沉声喝道:“拿下这个不长眼睛的东西!”

另两艘快艇的人一声恭应,左右夹持,催舟向乌篷小艇直撞过来。

同时,那水中的林香主也已大略了解眼前的情况了,不由大笑着一面将小明抛向王香主的快艇上,一面宏声说道:“老王,咱们运气不坏,这功劳可……”

话没说完,却陡然目瞪口呆地楞住了。

原来那本来是飞向王香主的快艇上去的小明的身躯,于激射中猛然一顿,紧接着像后面有一根无形的绳子在拉着似地,以比原先向前激射时更快速之势,倒飞入乌篷小艇上那位白衫书生的臂弯之中。

双方距离将近十丈,而能以“大接引神功”,将本来是向前激射着的人,凌空倒吸回去,这一手,已经是骇人听闻的了,但那位施展这一手绝艺的白衫书生,却若无其事地扭头向后梢那位双目中寒芒如电的青衣老妪,淡淡地一笑道;“四娘,别伤了他们。”

那位青衣老妪,想是瞥足了气,无处发泄,对白衫少年的话也不理睬,只见他怒喝一声:“滚你妈的!”

喝声中,双桨齐扬,迎着两侧急撞而来的梭形快艇猛然一点,那两艘快艇如受万钧重击似地,艇首一斜,几乎成半翻的状态,箭疾地倒射回去。

那两艘小艇上的人,除了握住双浆的人,还能勉强稳住身子之外,另两人却猛然一个俯冲,跌入江中。

这些,本来是一瞬间所发生的事……

那王林两位香主还没回过神来,乌篷小艇上的白衫书生已从容地将小明的身子平放甲板之上,然后向王林二人淡然一笑道:“两位还要人么?”

这时,那位林香主也爬上了王香主的快艇,两人楞了一楞之后,由王香主向白衫书生拱拱手,尴尬地笑道:“少侠,这人是敝上必须擒获的要犯,如果少侠能予成全,在下非常感激。”

白衫书生剑眉微微一蹙间,那青衣老妪已冷冷地接着哼道:“哼!前倨而后恭,看来你也是识时务为俊杰啊!”

王香主再度尴尬地笑道:“老人家请高抬贵手,小可已经知过了。”

青衣老妪披唇冷哂道:“知过,不是吓破了苦胆了吧?”

那白衣少女怯生生地向僵卧甲板上的小明略一端详,拉着白衫少年的手,娇声问道:“爷爷,这人还有救么?”

“爷爷?”这白衫少年竟是白衣少女的爷爷,敢情这白衣少年与那白衣少妇还是一对夫妻,这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只是世间竟有这么年轻的“爷爷”和“奶奶”。

白衫少年微微一笑道:“傻丫头,如果没有救,爷爷还把他要过来干啥!还有,你爷爷的先天易数不是也不灵了么!”

白衣少女不禁目光一亮道;“爷,您算准的那人,就是他?”

白衫少年点了点头道:“不错。”

不等白衣少女再发问,目光移注王香主道:“贵上是甚么人?”

这时的王香主,似乎已由对方祖孙间的对话中,以及那面目所显示的武功上,忖想到了对方的来历,不由神色显得极为恭敬地道:“回老前辈,这个……小的不知道,其实,小的纵然知道了,也不能说……”

曾几何时,“不长眼的东西”变成了“少侠”,此刻,却又变成“老前辈”了,想来,也真够意思。

白衫少年朗目中神光一闪道:“你已经想到老夫是谁了?”

王香主恭声道:“是的?如果小的猜想不错,您老就是……”

白衫少年沉声截口道:“知道就行了!”

顿住话锋,注目接道;“这娃儿与贵上有何过节?”

王香主讷讷地道:“这个……小的不清楚……”

白衫少年道:“你知道这娃儿已身中剧毒么?”

王香主道:“小的不知道”。

白衫少年道:“不是老夫信口吹牛,这娃儿所中之毒,普天之下,只有老夫能解,贵上把他要回去,那是等于要了他的命。”

王香主嗫嚅地道:“不敢欺瞒老人家,敝上要的,并不一定……要活口……”

青衣老妪冷哼一声:“好一个混帐东西!”

白衫少年沉思着道:“请问,贵上是那一个帮派的首脑?”

王香主不自然地笑道:“这个……老人家请原谅……”

白衫少年淡笑截口道:“也是不能说?”

王香主道;“这个不是不能说,而是尚未定名。”

白衫少年注目问道:“你见过贵上么?”

王香主道:“小的职位卑微,还不够资格晋见敝上。”

青衣老妪冷笑一声道:“一问三不知,你倒推得干净!”

王香主苦笑道:“老人家,事实如此,并非小的胆敢欺瞒。”

青衣老妪微哂道:“谅你也不敢!”

白衫少年接问道:“如果老夫问你,贵上住在何处,你可能也是不知道了?”

王香主道:“是的!小的委实不知道。”

白衫少年略一沉吟道:“好,你们可以走了,请寄语贵上,就说这娃儿,老夫留下来了。”

王香主讷讷地道:“老人家能否请……请赐给一件……信物。”

后面的青衣老妪怒声接道:“好大的狗胆!既然已经心知我们的来历,还居然敢索取信物!”

白衫少年扭头笑道:“四娘,这也难怪他,空口白话,他回去没法交差。”

青衣老妪一楞道:“难道你真的打算给他信物?”

白衫少年道:“‘铁板令’已半甲子未现武林,岂能为这点小事轻易动用。”

微顿话锋,目光移注王香主沉声接道;“方才老夫跟于婆婆的话,你都听到了?”

王香主点点头道:“是的,都听到了。”

白衫少年道:“明天辰时之前,老夫不会离开洱海;你可转告贵上,有甚么事,请他亲自前来找老夫。”

挥了挥手,笑接道:“你走吧!”

那王香主向着白衫少年遥遥一躬,率领所属,向洱海中顺流疾驶而去。

青衣老妪目注那三艘逐渐远去的桉,形快艇,口中喃喃地道:“羽军,我担心他们那头儿,就是咱们所要找的人。”

白衫少年蹲下身子,以右手的三指搭在小明的左腕脉上,口中漫应道:“那不是正好么?”

青衣老妪道:“可是方才你已等于泄露了身份,那贼子闻风之后,岂不要躲藏起来了。”

白衫少年道:“那也不要紧,横竖我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青衣老妪一楞道:“你说的是这娃儿?”

白衫少年道:“是的!我对自己的先天易数,一向深信不疑。”

青衣老妪正容道:“羽军,你真要将一付千斤担,交付给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娃儿?”

白衫少年一面解开缠绕在小明身上的那条怪蛇,一面在小明的身上摸索着,一面却蹙眉答道:“四娘,本来我也想先考察考察他的本性,然后再定取舍,以免一错再错,可是,目前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那难得开口的白衣少妇娇声接道:“羽军,这话怎么说?”

白衫少年站起身来,手指那怪蛇道;“飞琼,认识这蛇儿么?”

白衣少妇摇摇头道:“不认识。”

白衫少年笑了笑道:“其实,这不能算蛇,乃是水中一种罕见的毒蛇与白鳝杂交而生,名为‘金斑白鳝’……”顿住话锋,向青衣老妪挥了挥手道“四娘,直放洱海。”

原来青衣老妪听得入神,已忘去操舟的工作了,闻言之后,她才“哦”地一声,将小艇向下游驶去。

那白衣少女仰脸笑问道:“爷爷,既然不算蛇,那么这个怎会中毒呢?”

白衫少年道:“这‘金斑白鳝’虽然不算蛇,但它秉承父亲毒蛇的天赋、却是奇毒无比,而且这东西长得很慢,一年才长一寸,目前,它的长度几达一丈,少说点也有九百年的气候了。”

听话三人,忍不住同时发出一声惊“啊”!

白衣少妇纤指一指那“金斑白鳝”说道:“它的七寸处,被咬破一洞,莫怕是这娃儿把它咬死的么?”

白衫少年道:“光是咬破一个洞,它绝不会死,事实上,它体内的血液,已全被这娃儿吸尽了。”

青衣老妪接道:“所以,一个因失血而死,一个却因中毒而昏。”

白衫少年道:“仅仅是中毒而昏,那是便宜了这小子,如果换一个人,早就毒死了哩!”

白衣少女接问道:“爷爷,难道说,这人的秉赋特殊么?”

白衫少年道:“纵然秉赋特殊,也不能不被毒死,据爷爷方才揣摩所知,这小子的秉赋和骨格,固然是算得上万中选一的上乘之材,但他所以没被毒死的主因,却是自幼曾服过某种灵药,并且周身都曾被药水洗炼过。”

青衣老妪目光一亮道:“那么,这小子的来历,必然不简单。”

白衫少年接道:“而且,这小子年纪轻轻,体内竟具有二十年以上面壁之功的内家真力……”

白衣少妇嫣然一笑道:“如果这娃儿的来历确不简单,那么,他具有二十年以上的内家真力,也就不算是稀奇了,羽军,你说是么?”

白衫少年笑道:“是的!这实在不算稀奇。”

青衣老妪道:“羽军,这‘金斑白鳝’之毒,要怎样才能解?”

白衫少年道:“只有咱们身边的千年雪莲能解。”

青衣老妪沉思着道:“能不能先把他救醒,问问他的来历,然后再定取舍呢?”

白衫少年苦笑道:“不能,这也就是我方才所说的,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的原因了。”

青衣老妪“哦”地一声道:“对了!这话究竟怎么说?”

白衫少年道:“这‘白斑白鳝’的血,虽然至毒,但如能以千年雪莲解去其毒性后,却是武林人物增加功力的瑰宝,而且,‘金斑白鳝’的气候越深,其功效越大,以目前这一条的气候来说,至少可以增加这小子四十年以上的面壁之功。”

青衣老妪一楞道:“千年雪莲也是增加功力的,如此一来,加上他原有的二十年功力,岂不是具有一甲子以上的修为了?”

白衫少年色庄重地道:“事实上还不止于此,目前,必须一面以十年雪莲为其解毒,同时以我本身真力催发药力,助其打通任督二脉……”

青衣老妇不禁骇然地道:“那还得了!这小子具有一甲子以上真力之后,任督二脉又通,以后,真力可源源不断地产生,万一他本性不良,仗以为恶……”

白衫少年截口轻叹道:“那是没办法的事,目前,除非我不救他,要救,就得冒这种险。”

青衣老妪道:“依我之见,最好是不救。”

白衣少女娇呼道:“姥姥……”

青衣老妪怒声道:“痴丫头,你急个屁!”

白衫少年再度一叹道:“四娘,方才我已经说过两次,目前,我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青衣老妪道;“你好像仅仅说过一半原因。”

白衫少年正容道;“是的,方才我只说出一半的原因,另一半,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相信自己先天易数,以及我这一双阅人无算的眼睛。”

青衣老妪长叹一声道:“好,我不再多嘴,不过,我事先声明,万一将来出了纰漏,我老婆子可恕不过问!”

白衫少年笑道:“希望不致如此,万一有这么一天,那也是天意,到时候,连我们夫妇也没办法的,你好意思不闻不问么?”

青衣老妪苦笑道:“横直我老婆子这条命,已卖给你们夫妇了,也只好认啦!

白衫少年接道:“四娘,你且别先自杞人忧天,我救醒他后,还得考察他一番。”

青衣老妪道:“考察之后又如何?”

白衫少年正容道:“如果他本性善良,我将以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成全他,否则,大可立即废除他的功力。”

青衣老妪道:“打算是不错,只是,短时间内,我担心考察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白衫少年道:“这个请尽管放心,对于知人之明,我自信并不后于任何人……”

微顿话锋,神色一黯地接道:“四娘,有了冷剑英往例,你该知道我这双眼睛……”

青衣老妪截口长叹道:“羽军,你徒有知人之明,却缺乏壮士断腕的毅力,否则,又何至于有这种情形发生。”

说到这里,那白衣少妇已是满面悲容,两行热泪,滚滚而落。

青衣老妪目光移注白衣少妇,歉然一笑道:“琼姊,我无意引起你的创痛,但是……”

白衣少妇截口凄然一笑道:“我知道,你不必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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